第28章 血债血偿

鹰愁涧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北境大营己笼罩在一片肃杀的低气压中。

顾晏的帅帐成了禁区，除了军医和绝对心腹，无人敢靠近。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周明星在剧痛和高烧的折磨下昏昏沉沉，偶尔发出破碎的呓语，无一例外都是“顾晏”、“孩子”、“我的”这些偏执的字眼。

帅帐外，顾晏如同一尊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他换下了那身染血的玄甲，却换上了一身更显冷厉的墨色劲装。脸上血污洗净，露出过分苍白却线条更显锋利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冻结着一片足以冰封万物的寒渊，翻涌着噬骨的杀意。

他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下方是黑压压一片、刚从鹰愁涧撤下来的残兵。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未散的恐惧。

“带上来。”顾晏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

几名浑身浴血的亲卫，拖拽着一个被砍断手脚、只剩一口气的狄人百夫长，以及他手下十几个同样被折磨得不形的俘虏，丢在了冰冷的校场中央。血腥味瞬间浓烈起来。

“此獠，”顾晏指着那奄奄一息的百夫长，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寒，“率部偷袭，伤我将士，更…”他顿了一下，那寒渊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快、却足以让人心胆俱裂的痛楚，“更以毒箭偷袭，致使昭华公主重伤，龙裔夭折！”

“龙裔夭折”西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将士心头！虽然早有猜测公主伤势极重，却没想到竟连腹中皇嗣都…校场上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愤怒的呼吸声。

顾晏的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那几个被俘的狄人士兵身上，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牲畜。

“血债，需以血偿！”他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在寒风中发出清越却令人心悸的嗡鸣。

“今日，本督亲手为死去的将士，为…昭华公主，讨还这笔血债！”

话音未落，他身影如鬼魅般掠下高台！剑光乍起！

“噗嗤！噗嗤！噗嗤！”

快！狠！绝！

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怜悯！剑锋精准地划过那些俘虏的咽喉，带起一蓬蓬滚烫的血雾！惨叫声刚起便戛然而止！鲜血如同喷泉般溅射在冰冷的冻土上，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最后，他停在那个仅剩一口气的百夫长面前。那人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顾晏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他没有首接杀他，剑尖缓缓下移，精准地刺入他的肩胛、肋下、大腿…每一剑都避开了致命处，却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百夫长发出不形的惨嚎，身体因剧痛而剧烈抽搐。

“这一剑，为我麾下儿郎！”

“这一剑，为昭华公主！”

“这一剑，为我…未出世的孩儿！”

顾晏的声音冰冷如刀，每一剑落下，都伴随着一句剜心刻骨的低语。他像是在执行一场仪式，更像是在宣泄内心那无法缓解的痛苦与愤怒！

整个校场死一般寂静，只有利刃入肉的闷响和百夫长越来越微弱的惨嚎。所有将士，包括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相！

如此酷烈！如此…疯狂！

当那百夫长在极致的痛苦中断气，顾晏才缓缓收剑。剑尖滴落的鲜血在冻土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坑。他转过身，脸上、墨衣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污，如同地狱归来的杀神。

“传令！”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却带着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威压，“鹰愁涧之战，昭华公主为救本督，身负重伤，忠勇可嘉！本督即刻上奏朝廷，为公主请功！同时，北境军中，凡有通敌、怯战、延误军机、玩忽职守者，无论品级，一经查实，立斩不赦！以慰忠魂，以儆效尤！”

“谨遵督师军令！”校场上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诺，带着敬畏，更带着一种被血腥点燃的同仇敌忾！

消息传到周明星养伤的营帐时，她正被腹部的空痛和腰后的箭伤折磨得冷汗淋漓。青黛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将顾晏血洗校场、为她请功的消息告诉她。

周明星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一种病态的潮红！她不顾剧痛，挣扎着想要坐起，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他为我报仇了？！他杀了那些狄狗？他还为我请功？”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颤抖，死死抓住青黛的手，“他是在乎我的！他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他这是在告诉我，他欠我的！他要用这种方式把我绑得更紧！他休想再撇清关系！休想！”

剧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倒抽冷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满足笑容。顾晏的血腥报复，在她偏执的解读中，成了他对她独一无二的“回应”，成了他们之间羁绊更深、更无法斩断的证明！

“我要见他！青黛！扶我去见他！现在就去帅帐！”她不顾青黛的哭求和劝阻，执意要下床，眼神里充满了病态的占有欲和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他别想再把我一个人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