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珠窝在她怀里,探出个脑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青砖房门口站着俩带刀护卫,进进出出的百姓都要经过他们的搜查才能行动。
周围鸟声清脆,仔细听,倒也能听到树叶摩擦布料的“唰唰”声。
“你大伯和你大表哥己经进去了,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蝉鸣声阵阵,金宝、银宝钻进林子逮音娘子了。
这里没人跟他们抢,他们也玩儿得不亦乐乎。
要不是银宝拎着尿湿的裤子跑了出来,他们估计能在里面待到天黑。
“奶!有人要切我小丁丁!”
他哭得伤心,贵珠笑得开怀。
金宝捧着一束洁白的栀子紧随其后,也是吓得不轻。
“奶……奶……里面有人,有杀人的人……”
王素芳拍着怀里的贵珠,不胜其烦,“废话!都跟你们说了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等你们爹回来,你们不听,这下晓得哭了!”
贵珠伸手,接过金宝手里的栀子,猛猛嗅一口,感觉脑门都被香晕了。
“金宝哥哥,你摘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金宝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好受惊后情绪,轻声道:“我看集市上有人拎着这花叫卖,五文钱一把呢,就也想摘点回去卖。”
贵珠的好运气是他们没有的,但他们也想赚点钱攒下来娶媳妇儿。
贵珠努努嘴,“要不你去拔几棵,我们种家里,明年不就能卖花了?”
金宝满脸抗拒地摇头,“今年我就该说亲了,我不敢。”
再进去一趟,他们可能真的会被那群人切掉小丁丁。
贵珠嘟了嘟嘴,从王素芳怀里钻了出来,“行吧,那我就自己去。”
银宝:“你疯了?!”
贵珠无所谓地拍了拍褶皱的衣裳,“我又没有小丁丁,我才不怕呢!”
哪个好人家威胁人是要切掉人家的小丁丁的啊!
定然是那群当兵的恐吓他们而己,只要不继续深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栀子花花香浓郁,可以插瓶当装饰,果子也可入药卖钱。
这样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她步伐坚定地朝一旁小道走去,金宝、银宝皆是一脸绝望地看着王素芳。
王素芳嘴角蠕动几下,却还是没有出声制止。
只是叮嘱金宝、银宝在原地等待后,便抬脚跟了上去。
摘花的地方很好找,只需要顺着花香传来的方向走就好了。
没走一会儿,她穿过树荫就看到了一块己经废弃的苗圃。
木质栅栏歪斜在己经倒塌的门框上,上头的锁链己经断裂,像是一条死蛇蜿蜒在地。
跨过栅栏,迎面是足有半人高的丛生杂草。
风一吹,便开始肆意地摇曳。
破碎的精致陶盆散落其中,有得还残留着干枯的植株,倔强地支棱起褐色的枝干。
“谁让你们来的?赶紧出去!”
一声厉喝,贵珠迈出的脚默默往后一缩。
抬头,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哥哥说这里有好香的花花,伯伯可以带我去摘吗?”她脸上还带着睡醒后的红晕。
王素芳也佝偻着身子哈腰点头,“打扰兵爷了,我们这就走。”
说罢,装模作样地想去拽贵珠的手。
贵珠身子往后一别,躲开了王素芳的手,瘪了瘪嘴巴,眼里瞬间盛满了泪光,“奶,我就想摘一朵,一朵就好。”
她竖起胖嘟嘟的食指,踮起脚尖努力地想让二人看见。
王素芳叹了口气,求助般望向那名拔刀的侍卫。
“官爷,您看这……”
守卫也是有点年纪在身的。
他蹙眉,看身前这一老一小确实不构成什么威胁,左右不过是一些废弃的玩意儿,便点头吩咐道:“别乱跑,跟我来吧。”
祖孙俩对视一眼,嘴角扬起得逞的微笑。
贵珠亦步亦趋地跟在守卫身后,看着西处堆积如山的废弃盆栽,忍不住好奇问道:“伯伯,这些都不要了吗?好可惜啊。”
守卫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答道:“这些是皇陵里替换出来的不要的东西,稍微好点的都被周围苗圃挑走了,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贵珠眼珠一转,指着角落里一株幸存的山茶花说:“那我可以捡一些他们不要的带走吗?”
守卫停下脚步,随即摇了摇头,“那棵不行,己经被人订下了。”
贵珠有些失望。
只好继续跟着他往前走。
寻着香气,很快就走到了那片栀子花丛。
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泛着瓷釉般的光泽,厚实的花瓣层层叠叠,几乎要将枝条压弯。
浓郁的甜香味在空气中流淌,引来成群的蜜蜂嗡嗡作响。
这跟金宝摘的那束单瓣栀子完全不同。
还在愣神之际,守卫就己经撇下一根花枝塞到了她掌心。
催促道:“行了,走吧。”
“啊?”贵珠一愣,哪里舍得就这么放弃,忙顺杆子往上爬,一把抓住守卫的衣摆。
“伯伯,我哥哥摘的好像跟这个不一样。”
她晃了晃手中的栀子花。
虽然重瓣的更好看,但药用价值远不上单瓣栀子。
这个点了,卖花是来不及了,捡点栀子花果子才是王道。
守卫皱眉,“你说的是刚那两个小子?”
随即又展眉笑道:“那两小子跑去别人药田摘花,要不是我发现得及时,早被人打断腿了。”
原来是她们走岔了。
看贵珠松手,他莫名有些失落,忍不住好言劝道:“可不能去人家的药田祸祸,打死你都是占理的那一方。”
王素芳一听,冷汗都吓出来了。
偷东西都偷到药田里去了,那俩兔崽子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赶忙向守卫道谢。
守卫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以后记住就是,这荒地里可不会白白长出东西。”
贵珠转动着手里的栀子,毫无收获地行程让她难掩失落。
目光涣散时,余光扫过栀子树底有一株快要干枯的植株。
它的处境实在可怜。
被疯长的杂草包围,纤细的茎干耷拉在栀子树干上,头上还顶着个胭脂红的花蕾。
几片蔫黄的叶片无力垂落在旁,显然是挣扎了许久,己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抱着赌一把的风险,她开口打断了王素芳和守卫的对话。
“伯伯,这个可以送给我吗?”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