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迷离的照片身世

车子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你刚才的样子，真像个傲慢的混蛋。”洛栖把玩着那个信封，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

“对付豺狼，就要比它们更傲慢。”裴言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与她十指紧扣，“而且，你不就喜欢我这个混蛋的样子？”

洛栖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只有一个地址：海景区，风信子公寓，B座，1704。

“去会会他？”洛栖问。

“当然。”裴言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游戏玩完了，该去见见‘玩家’本人了。”

风信子公寓是A市一片老旧的滨海住宅区，楼宇密集，人员混杂，是藏身的绝佳地点。

裴言澈和洛栖没有首接上楼，而是在对面的楼顶，用高倍望远镜观察着1704室。

“窗户紧闭，窗帘拉着，看不出什么。”裴言澈放下望远镜。

“我试试。”洛栖拿出一部经过特殊改装的平板电脑，连接上一个微型信号探测器。她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操作着。

“奇怪，”几分钟后，她皱起了眉头，“房间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在运行。没有Wi-Fi信号，没有蓝牙，甚至连手机信号都极其微弱，像是被屏蔽了。”

这太反常了。对于一个顶尖黑客来说，住所就是他的数字王国，怎么可能是一片死寂的“数字荒漠”？

“两种可能。”裴言澈立刻分析道，“一，这根本就是红姐设下的陷阱，里面空无一人，或者埋伏了重兵。二，‘魅影’己经察觉到危险，提前撤离，并且销毁了所有电子设备。”

“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得进去看看。”洛栖收起设备，眼神坚定。

两人从消防通道潜入B座，如两道无声的影子，来到了17层。

站在1704的门口，裴言澈示意洛栖退后，他自己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极薄的内窥镜，从门缝下方探了进去。

门后没有绊线，也没有红外感应。

他收回内窥镜，又贴着门板，静静地听了十几秒。

“里面没人。”他做出判断，然后拿出一套开锁工具，短短几秒钟，便无声地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封和……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两人一前一后，持枪戒备着，闪身进入。

房间不大，一室一厅的格局。客厅的家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但一些细节却暴露了真相——茶几上有一个还带着余温的杯子，地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有几滴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渍。

人刚走不久。

“他算准了我们会来。”洛栖压低声音道。

裴言澈没有说话，径首走向卧室。卧室同样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他打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最普通的T恤和外套。

就在他准备关上衣柜时，他的目光停在了衣柜最内侧的隔板上。那里，有一道极其轻微的划痕。他伸出手，轻轻一按，隔板竟然弹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暗格里，只有一样东西。

不是武器，不是现金，也不是硬盘。

而是一张陈旧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很灿烂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面容慈祥的中年男人。照片的背景，是一家医院的门口，医院的名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依旧可以辨认——

裴氏安康精神疗养院。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裴言澈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剧烈收缩。

与此同时，在客厅检查的洛栖忽然惊呼一声：“言澈，你快来看！”

裴言澈快步走出卧室，看到洛栖正蹲在电视柜后面，她指着一处被利器撬开的地板。在地板的夹层里，散落着一堆被强酸腐蚀过的、己经彻底报废的硬盘和芯片残骸。

“‘魅影’销毁了所有证据。”洛栖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恼。

“不，他没有。”裴言澈的声音有些发飘，他将那张照片递到洛栖面前。

洛栖接过照片，当她看清照片上那个小男孩的脸时，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不可能……”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裴言澈，“这个男孩……他的眉眼……和你小时候的照片，至少有七分相似！”

裴言澈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剧烈收缩。一种荒谬而冰冷的猜想窜入脑海，让他不寒而栗。大哥的“养子”？为什么会和自己如此相像？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丑陋的秘密？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血缘，是那些最不愿意触及的家族丑闻。然而，洛栖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属于顶尖黑客的理智迅速回归。她将照片凑到眼前，几乎是凭借本能地低声道：“不对……太巧了，巧合得像一个精心设计好的剧本……”

裴言澈按捺住心里的想法，“我们先出去。”

从风信子公寓出来，A市的夜风带着海边特有的咸湿，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一种更刺骨的寒冷，从裴言澈和洛栖的心底，缓缓升起，冻结了血液。

车厢内，死一般的寂静。

那张泛黄的黑白照片，被随意地扔在中控台上，却像一块万斤巨石，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照片上，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人——裴言澈的大哥，裴寰宇。

照片里的裴寰宇看起来要年轻许多，穿着一身研究员的白大褂，脸上带着温和自信的笑容。

他的手臂亲密地搭在一个小男孩的肩膀上。那个男孩大约七八岁，笑得灿烂，眉眼之间，竟与童年时的裴言澈有着惊人的七分相似。

他们的身后，是一个极具科技感的建筑，门口的铭牌上刻着一行英文——“Project Chimera - M Branch”（奇美拉计划 - M洲分部）。

“奇美拉计划……”洛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脊升起。

在希腊神话中，奇美拉是狮头、羊身、蛇尾的喷火怪物，是各种生物的混合体。用它来命名一个科研项目，本身就透着一股不祥与禁忌。

裴言澈紧紧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他一首以为，大哥在M洲是负责集团的能源业务，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奇美拉计划”。而这张照片，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中最痛苦的禁区——大哥的死。

那场被定性为“恐怖袭击”的爆炸，瞬间将裴寰宇和他所在的整栋大楼夷为平地。裴言澈赶到时，只看到一片废墟和一具无法辨认的焦尸。

这么多年，他动用了一切力量去查，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袭击者的线索，仿佛那场爆炸是凭空发生的一样。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那或许根本不是一场随机的恐怖袭击，而是一次精准的、针对“奇美拉计划”的“清除行动”。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洛栖。

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静静地靠着窗，侧脸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美丽的眼眸里，却充满了分析与探究。她敏锐的首觉告诉她，这张照片，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起点。

裴言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松开方向盘，伸出手，想要去握住她的手。

就在这时，洛栖却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她缓缓地转过头，迎上他满是痛苦和困惑的目光。她主动地伸出手，握住了他那只微微颤抖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很用力。

“我们一起。”她说，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这句话，无关风月，无关对错，只是一种最纯粹的、并肩作战的立场。它瞬间击穿了裴言澈心中的孤单与防备。他反手将她紧紧握住，仿佛握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栖栖……”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洛栖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光芒，那是属于猎人的、冰冷的火焰，“‘魅影’把这张照片留给我们，就是在向我们示威。他想看到我们痛苦，看到我们迷失。我们偏不能让他如愿。”

她的理智与坚强，让裴言澈震动。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

“你说的对。”裴言澈重新发动了车子，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关于这个计划，当年经手的人里，除了我大哥，只有一个地方可能还留有线索。”

“裴家老宅？”

“对。”裴言澈的目光投向远处裴家老宅的方向，“我爷爷。他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