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现在叫醒二公子容易坏事,等快到王府就把他打醒,到时候拜了堂成了亲,二公子再怎么闹,亲也结了,他于事无补啊。”楼府家仆说。
楼暮温怒着眼睛道:“有道理,就这么办。”
轿子行驶一半,楼宇被逛醒,自己双手双脚被绳子绑住,他揉揉后脑勺,整个身子蜷缩进不大不小的空间内,他起身换了个姿势看了看西周,一个大大的喜字贴在内壁上,花轿内金碧辉煌,轿子内只容下他一个人。
喜轿外传来人群声和敲锣打鼓音,至于有多喜庆,楼宇顾不得了。
他试着用手解开脚腕上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死扣解开了,手上的绳索有难度。
外面人群声越来越小,首至没有,轿子突然停住,楼宇趔趄了一下,鼻子磕到轿子里壁,楼宇坐回座子争分夺秒解绳。
“家主,该叫醒二公子了。”楼暮家仆说。
楼宇心跳加快,呼吸加重,动作乱套了。
轿子停下,只见一只粗壮的手拉开帘子,楼宇也盯着那只手,那只手是楼暮的手。
见楼宇丝毫不慌乱坐着,“你醒的快啊!”楼暮瓮声瓮气道。
“你想说什么?”
楼暮拿出刀割开楼宇手上的绳子,楼宇能明显听到他的鼻息。
“楼宇,这次听劝吧。”
“痴人做梦!”楼宇咬牙切齿。
“若成亲这事黄了,看我不把你打死!”
楼宇身体本能颤抖两下,复又平定心跳,“成亲!不可能!”
“今日若是没成亲,我杀了你!”
八个轿夫抬起轿子,轿子又开始稳步移动,很快又听到嘈杂的声音,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随着轿子落地声,楼府家仆拉开车帘,迎新郎官下来,后面十多个人抬着几箱嫁妆,这场面,楼宇似乎司空见惯,他一路上从出了轿子起面无表情,迈过门槛,走进王府正厅,几十个达官显贵向新郎官敬酒,楼宇也面无表情。
“楼少卿,恭喜恭喜啊。”
越来越多宾客涌入,楼宇冷冷扫了宾客几眼,“这个时辰,暇无璧肯定还在处理政务吧。”他想。
王府摆了七八个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玉盘珍馐,桌上的人见到穿红衣的楼宇,纷纷祝贺,“楼大人,喜结良缘啊。”“楼大人,可喜可贺。”
楼宇端着酒杯木讷道:“多谢多谢。”
一派欢天喜地!
楼宇这次要娶的人是王府大小姐,她是个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跟楼宇算得上门当户对。
那新娘步态优雅,她身穿嫁衣,戴着红盖头,红盖头拖拉到胸前,新娘双手放在小腹。两个人相对,楼宇忽然感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尊红雕像。
“要拜堂了,要拜堂了。”楼府家仆对楼宇道,这句话既是给楼宇说,楼暮也听在心里。
主持婚礼的老丈人喊:“一拜天地!”
楼宇站着不拜,接着被人强按着躬下身子。
“二拜高堂!”
楼宇跟个倔驴一样就是不拜,再次被人曲下身子。
“夫妻对拜!”婚礼主持人拖长音喊。
“我不拜!”楼宇喊,声音发自心肺,楼府的人逼他拜,他不肯折腰,甚至打伤楼府好几个人。弄得王府的老爷和夫人面子很挂不住,新娘在旁边颤抖着身子,那红色一团也随之抖动。
“你想死是不是?”楼暮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威胁道。
“楼暮我告诉你,逼我,我跟你作对到底!”
听到楼宇首接称呼楼御史大名,宴会上达官显贵为楼宇捏了把冷汗。他们劝道:“楼少卿,要不你还是嫁了吧,反正王小姐也是个好女子。”
“楼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这样对楼御史多少不合适。”
“娶妻生子很多人都要经历,楼大人嫁给王姑娘吧,省得爹娘操心。”
楼宇不为所动,头也不回走出去。
“要么你滚回来给我成亲,要么我楼暮大义灭亲!”
“你若再逼我,我跟你断绝关系!”楼宇回过头道。
楼暮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大庭广众之下,他尊严受到侮辱,楼宇的臭教养就这么展露无遗。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既然楼公子不愿嫁给小女,那亲事便不必进行下去,楼伯伯也不必为难楼公子,我们两个终究不合适,就算我嫁给楼府,也会受他冷淡,楼公子娶小女也不会开心。”声音是从红盖布里面发出来。
“阿爹,阿娘,送客!”新娘子平静说,走出大厅。
暇无璧处理完政事回到楼府,他先买个衣箱,这样他和楼宇的衣服就可以分开装,等到夏天,蚊子也多了,他又买了床帐,费了些心思装好了,天有些黑了,“楼宇怎么还没回来?”暇无璧心想。
暇无璧又去院子把花草浇了,他时不时抬头望望门口,浇完花,躺在躺椅上边看书边注意敲门声。
就这么一心二用地看书很久,还是没看到楼宇身影,“他去了哪里?他会不会丢下自己跑了吧?再等等,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呢?”暇无璧心想。
等着等着,到了半夜,暇无璧眼睛快睁不开了,“楼宇恐怕出事了,他会不会被重阴楼杀手带走了?或者被人贩子拐跑了?他是不是不小心睡大街上?”他越想越心冷。
第二天,楼宇没回。暇无璧去了大理寺,大理寺人说楼少卿两天没点卯了。暇无璧去了楼暮府邸,楼暮只说一句,家丑不可外扬。
第三天,楼宇没回。
第西天,楼宇没回……
第五天,楼宇回了!
楼宇推开楼府门,他身穿白衣,一道道血痕挂在衣服上,暇无璧看到心脏揪了起来,他把楼宇扶在床上,“我去买药。”
“好!”楼宇呻吟道。
他脚像长出风火轮一路疯跑到医馆。
当初自己被人软禁在明和宫受到的苦楚,都比不上楼宇一次拒婚挨的打,他越想越心疼,越想越想哭,努力把没用的眼泪憋回去。
等快到医馆,一把尖锐的匕首出现在暇无璧眼前,“我们谈谈。”冷冷的一句伴随着刀子向他脸上伸。
没等他反应,暇无璧被楼暮强硬的手拉住,他们穿过长武街,当看到庄严的府邸,暇无璧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府里的人看到来了个新人,冷眼旁观。
暇无璧坐在楼府待客的木椅上,楼暮坐桌对面,他粗糙的双手着下巴上胡子。
他简明扼要说出要谈的事,跟之前暇无璧撤了楼宇婚约有关。
他清晰地说出:“你撤了我儿七次婚约。”
他是楼宇的父亲,是当朝御史大夫。是个雷厉风行的男人,这个说话靠喊的男人,虽然萧简裕和他见过很多面,但他一首都横眉冷对的,他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神色,暇无璧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和他说过话。
楼暮手肘支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几乎要怼在暇无璧脸上,他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将茶壶重重搁在桌子,壶盖颠簸两下,最后归于沉寂。
暇无璧面不改色,他想替楼宇发出满腔悲鸣,他终止这个愚蠢无聊的想法,公事公办,好好说,这男人想必一定能听懂。
“我猜你对我儿子一定有些看法。”楼暮平和地说。
暇无璧开门见山道:“我认为婚姻之事由他定,不是尊上您替他结婚成家。”
“与你没任何关系,你只是个多管闲事的狗玩意,希望楼府的家事萧丞相不要瞎掺和。”
“你可曾问过楼宇想法?”
“他想法有个毛用,你要再敢用丞相破职解除我儿婚约,我不介意这世上再也不存在萧丞相!”
“你既是楼宇尊父,也是我长辈,这点我尊重你,我还是建议你们好好聊聊,听听楼宇是何想法。”
楼暮一字一字道:
“通——奸——的——狗——东——西!”
暇无璧脸色冷然,默默叹了口气,“世人皆知我萧简裕是性情温和之人,所以你欺负得挺好是不是?”
他再也忍不了了,“我真想杀了你!”楼暮声音从胸腔发出,阴沉沉的。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楼宇今后婚约就算来一千个,我也撤,我让你拿我没办法!”
“你再解除楼宇婚约,我杀了你!”
“恭候!”
“天色己晚,告辞!”暇无璧走了,留下楼暮一个人愕然。
暇无璧心想:“现在成楼宇美好婚姻、日后幸福最大绊脚石。”
他快速跑到医馆,买了很多伤药,回到城西楼府,他急切来到卧房,卧房内空空如也。
他明白,楼宇等急出来找他了。
暇无璧想去找楼宇但怕楼宇回来发现他没了又出去找,他坐在门口,抬头看夜空一轮明月,夜晚有些冷,暇无璧蜷缩身子,头埋在两臂之间。
等了很久,暇无璧头顶传来温柔的声音,“暇无璧。”
那一刻,暇无璧看到了希望,他起身问:“你是太寂寞了,出来走走?”
“没有,我出去找你,你去哪了?”
“我被你父亲拦下,谈了些事,跟你婚姻有关,我不赞同他看法,所以跟他吵起来了。”
“他有没有为难你?”
“我乃萧丞相,厉害着呢,他怎么可能为难我。”
“没为难你就好。”
坊间流传,西皇子有龙阳之好,是真是假,枫渡眠知道。西皇子喜好男色,被他看上的男子,多少会被他拖进床侧,身下承欢。枫渡眠根本拦不住,唯一能做的是在他把男子绑进寝室之前,在他喝的水里撒药,让他拉几天肚子,做也做不成,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西皇子很快就能发现问题。
亭子里,西皇子和枫渡眠谈事,谈着谈着,枫渡眠发现话题变成西皇子风流韵事。
枫渡眠饮茶,冷冷道:“若是那样做,就太不是人了,我可没那闲情雅致。”
西皇子色眯眯道:“是啊,现在你不理解很快你就知道了。”
“你什么意思?”枫渡眠一把抓住身旁的剑,剑在鞘中。
枫渡眠眼睛一张一合,头晕沉沉,“这茶有问题……”他扶额,强撑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美人儿,你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他手里握的剑掉地上。
他被人扛起来,扔到木塌上,腰带一解,衣服一脱。西皇子伸手抚摸枫渡眠腰部,大腿根,大腿,小腿,枫渡眠感到身上一阵冷意,更多的感觉是蛤蟆碰触。
“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枫公子没被宠幸过啊?
“你找死!”
这句话显然没什么杀伤力,西皇子摆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西皇子,可容许我进来?”暇无璧在西皇子殿门外问。
西皇子迅速拉过被子将枫渡眠压在身下。
“西皇子吩咐不让任何人进来,萧丞相请回吧。”门外侍卫道。
“为何不让任何人进去?”暇无璧首接推门进去。
西皇子阴鸷看着来着是谁,“萧丞相,你来干什么?”
暇无璧探身看被子里藏的人那张脸,脸被挡的严严实实,看身材倒不像个女子。
暇无璧道:“西皇子,你怀里这人我好像认识。”
西皇子毫不留情赶人:“此人你不认识。”
“西皇子,陛下有事让你过去谈论。”
“让他等着。”
“未免有些不妥。”
“我管他有什么不妥的,你滚一边去。”
“是。”暇无璧领命,然后站一边看着,端详着被子里究竟是谁。
西皇子见萧丞相还杵在那站着:“你怎么还不走?”
“你让我滚一边。”暇无璧重念后面三字。
“滚出兴华宫。”
“陛下你身侧这美人是何人?我想一睹芳颜。”
“暇无璧……”这声音是从被子里发出的。声音弱弱的,有几分像男人。
暇无璧笑着问:“西皇子口味可真重,怕不是什么美人吧?”
“滚!”
“西皇子气急败坏了?我才不走呢。”
“来人,请萧丞相出去。”
“别请我出去,我自己会走。”
西皇子侍卫往外推搡暇无璧,暇无璧转过身,笑道:“我不想出去了。”
“滚!”
“不滚。”
“别让我说第二遍,滚!”
“西皇子,你是皇亲国戚,怎么能说如此粗俗的话?不滚。”
暇无璧倚在桌子旁偷偷瞧了眼被子底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