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滚烫的手掌还扣在我腕子上,铜镜里的画面像烙铁似的在脑子里滋滋冒烟。李隆基脖颈上的白绫突然化作毒蛇,冲我吐出鲜红的信子——
"闭眼!"
少年一把捂住我眼睛,血腥味混着松香蹿进鼻腔。禁军的火把光从指缝漏进来,晃得人头晕。我挣开他的手,那面要命的铜镜己经被踢进曲江池,咕咚一声沉了底。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腕间银鱼符沾了泥。
我盯着他腰间晃荡的错金匕首,和甲方要的LOGO纹路严丝合缝:"看见你将来被我揍成猪头。"
远处传来犬吠声,少年突然拎着我后领翻上墙头。夜风灌了满嘴,我死死扒住他胳膊:"你他妈属猴的?"
"属虎。"他居然认真答了,"天宝三年生人。"
我差点栽下去——这货是安禄山他爹?不对,安禄山这会儿应该......操,历史年表全乱了!
教坊司的烛火在脚下晃成星河,少年突然把我甩进某间厢房。雕花拔步床硌得后背生疼,他反手甩上门闩:"说话。"
"说你大爷!"我摸到枕边的玉如意就要砸,"先告诉我怎么处理那面见鬼的镜子!"
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狰狞的刀疤像条蜈蚣:"三年前我见过同样的画面,在潞州别驾任上。"烛火一跳,照见他琥珀色瞳孔里的血丝,"镜中预言......会变。"
门外突然响起三长两短的叩门声。
"临淄王,韦家的人在搜芙蓉园。"
我手一滑,玉如意砸中自己脚趾。这疼得钻心的当口,突然想起剧里提过——李隆基登基前,确实封过临淄王。
晨光刺破窗纸时,我正蹲在房梁上啃冷胡饼。底下教引嬷嬷的唾沫星子能浇花:"昨夜哪个杀千刀的毛贼,把《切韵》撕了当厕纸!"
藏在袖袋里的残页硌得手腕疼。我盯着纸上鬼画符似的反切注音法,感觉脑浆要沸腾——这他妈比甲方要的七彩斑斓黑还难搞!
"杨小娘子,下来。"嬷嬷的戒尺敲得案几砰砰响。
我顺着柱子滑下来,故意把官话说得稀碎:"先僧......阿不,先生,这'之乎者也'非要咬着舌头说?"
满堂哄笑中,韦家少女的团扇遮住半张脸:"蜀地来的村姑,怕不是只会说'要得'?"
我抄起砚台往地上一泼,墨迹蜿蜒成个Q版表情包:╭(╯^╰)╮
"这叫'闭嘴'。"我用蜀话嘀咕,"瓜娃子才天天'之乎者也'。"
嬷嬷的戒尺带着风声劈下来,我闪身躲开,案上的《广韵》哗啦啦翻页。突然瞥见"妃"字标着"芳非切",脑子里灯泡一亮——这不就是拼音的前身吗!
当夜,我蹲在净房偷撕《玉篇》。月光从雕花窗漏进来,给满地的反切注音表打上格子。锦鲤簪在纸面投下跳动的光斑,簪头的鱼嘴忽然吐出根银针。
"要死,金手指还能当笔用?"我戳着银针在纸上画圈,"bpmf倒是记得,韵母怎么凑......"
巡夜的灯笼光扫过墙角时,我猛然顿住。纸堆里歪歪扭扭的"韦"字旁,赫然画着个猪头——这他妈是我现代记仇的小习惯!
"此乃何物!"
嬷嬷尖利的指甲戳穿我连夜赶制的《拼音大全》,宣纸上的"aoe"被她抖得哗哗响。满屋秀女抻着脖子看热闹,韦家少女的珊瑚钗都快笑掉了。
我扒着案几抢救教材:"这是......西域梵音改良版!您看这'妈'字标作'mā',多首观!"
"妖言惑众!"嬷嬷的唾沫星子喷在字母表上,"自古读书明理,岂能学胡人鬼画符!"
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我耳尖一动——这声调起伏,分明是成都话的"知了"!
"那您倒是讲讲,"我指着《切韵》上密密麻麻的反切注音,"'德红切'东字,用蜀语怎么念?"
嬷嬷的戒尺僵在半空。
我抓起毛笔在墙上画了张大表,锦鲤簪在袖中隐隐发烫:"长安官话、洛阳雅音、吴侬软语,各用不同颜色标注声调——"
"放肆!"
门扉突然被踹开,李隆基的皂靴碾过我的拼音表。他弯腰捡起张纸片,上面画着韦家少女的Q版头像,旁边标着"bitch"的拟声词。
满室死寂中,韦家少女突然啜泣:"陛下明鉴,这妖女用巫蛊之术......"
"有趣。"李隆基的指尖着字母表,"朕的乳名'阿瞒',用这符号怎么写?"
我手心的汗把毛笔杆浸得打滑。锦鲤簪突然跳出来,在墙上自动刻下"ā mán"。李隆基的瞳孔微微收缩,忽然拎起我后领:"跟朕去个地方。"
穿过九曲回廊时,我听见教坊司传来新谱的曲子。李隆基突然开口:"你可知《说文解字》有多少个反切注音?"
"不知。"我盯着他后脑勺的发丝,"但知道怎么让三岁小儿三日认字。"
他猛然转身,我撞进个硬邦邦的胸膛。远处突然传来钟声,惊起满树寒鸦。
南熏殿的铜镜蒙着黄绸,李隆基抬手掀开时,我的倒影突然扭曲成两个人——一个是襦裙少女,另一个竟是ICU里插着管子的现代身体!
"此镜能照魂魄。"他指尖划过我眼尾朱砂痣,"告诉朕,你从哪年来?"
锦鲤簪突然暴起,在镜面刻下血淋淋的"2023"。裂纹蛛网般蔓延,镜中突然显现马嵬坡——白绫还挂在老树上,树下却空无一人。
更漏声突兀地响起,怀里的死亡倒计时表盘开始疯转:**剩余29天23小时59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