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归墟之门

浪头在青铜鼎耳上撞得粉碎，苏玉棠攀着鼎身浮凸的饕餮纹，指尖被咸腥海水泡得发白。鼎腹二十八道裂痕正渗出靛蓝汁液，每道裂痕对应星宿方位，流淌出的液体在漩涡中凝成基因图谱。

"抓紧！"李玄夜横刀刺入鼎足缝隙，刀身映出海底万千荧光。克隆体残肢在激流中翻卷，断口处钻出的青铜丝正试图缝合鼎身裂缝。阿鲁的渔网兜住三具残躯，网上坠着的冰鉴残片突然发烫，在鼎腹烙出"食为政首"的篆文。

漩涡中心传来齿轮咬合声。青铜鼎轰然翻转，鼎内二十八道佳肴倾泻而出，每道菜都浮着具冰鉴模型。糖醋鲤鱼的鱼眼是高清摄像头，清炖蹄髈的骨缝嵌着芯片，就连飘着的葱花都是微型传感器。

"好一桌断头饭。"突厥国师的笑声穿透水波。她踩着青铜水傀儡踏浪而来，手中狼头杖点向鼎耳，杖头翡翠里冻着的机械复眼突然转动，鼎腹裂痕应声愈合，显露出全息菜单——每道菜名都对应长安城地名。

苏玉棠的银筷刺入糖醋鲤鱼。鱼身炸开的瞬间，鼎耳投射出朱雀大街的实时画面：百姓们正机械地重复烹饪动作，每家灶台都连着青铜管道，将炊烟汇入地底冰鉴系统。最骇人的是西市食肆，冰鉴莲花阵中坐着二十八个苏玉棠克隆体，每个都在调制毒膳。

"该上主菜了。"国师杖尖轻敲鼎身。清炖蹄髈突然膨胀，骨缝中伸出机械触手缠住李玄夜。阿鲁的青铜镯脱手飞出，撞碎蹄髈露出里面冻着的人头——正是三日前葬身鱼腹的赵西，他舌根下压着块冰鉴残片，残片上映着现代实验室的爆炸倒计时。

克隆少女的残躯突然抽搐。她脊骨裂开抽出DNA链，插入鼎足锁孔。鼎腹裂痕再次崩开，涌出的不是汤汁而是成串压缩干粮，每块干粮包装都印着黄河入海口坐标。李玄夜横刀斩断触手，刀锋带起的火星点燃干粮，火焰在空中拼出苏母的遗言："鼎即归墟"。

海底突然亮起七道蓝光。青铜鼎在光柱中解体，二十八块碎片化作龟甲船，船身刻满前朝食典与基因图谱的合体文字。苏玉棠抓住最大那块残片，断口处渗出她的血液，竟在漩涡中凝成钥匙形状——与第五卷冰鉴血字生成的钥匙完全一致。

"姐姐果真大义。"国师撕开襦裙露出机械躯干。她胸腔弹开的暗格里，三百颗冰鉴核心正在重组。阿鲁突然暴起，断臂处的青铜丝缠住她的脖颈，丝线割裂皮肤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基因溶剂。

李玄夜揽住苏玉棠撞向漩涡中心。钥匙插入无形锁孔的刹那，整片海域静止，成串气泡冻在半空。龟甲船在此刻合体成巨型舱体，舱门刻着"第七舱"的现代标识，透过琉璃舱门可见内部景象——无数冰鉴环绕着中央控制台，台上摆着盘未完成的糖醋鲤鱼。

克隆少女的歌声突然响彻海底。残存的二十八具克隆体化作荧光，融入舱体表面纹路。苏玉棠的玉佩在此刻融化，凝成把青铜菜刀，刀身刻着她在现代用的厨师编号。

"该收汁了。"国师的机械臂突然伸长。狼头杖插入控制台，第七舱开始播放苏玉棠的克隆记忆：现代实验室里，她亲手将基因密钥塞进唐朝襦裙，屏幕显示"时空锚点己锁定"。

苏玉棠挥刀斩向控制台。刀锋触及屏幕的瞬间，整座长安城的影像浮现在舱内——冰鉴系统正在吸收百万百姓的基因数据，朱雀大街地底伸出青铜管道，首通黄河入海口的第七舱。

子时三刻，舱内响起机械音："基因潮汐完成。"国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机械躯干突然崩解，三百颗冰鉴核心飞向苏玉棠，在她腕间凝成新的青铜镯。镯面浮现的倒计时突然归零，现代长安的街景投射在舱壁——同名食肆正在开业，电视新闻播报着深海发现唐朝冰鉴的速报。

李玄夜的横刀突然断成两截。断刃插入控制台裂缝，爆出的电火花中浮现苏母的残影："棠儿，你就是最后的防火墙..."话音未落，第七舱开始坍塌，苏玉棠握紧菜刀刺向主控屏，屏幕裂开的刹那，她看见现代的自己正在擦拭唐朝菜刀，刀刃映出李玄夜穿越时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