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海星图

极光像匹扯碎的绸缎悬在天边，苏玉棠裹着海豹皮袄，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出冰花。阿鲁用鱼骨刀凿开冰面，冰层下泛起的幽蓝光晕里，冻着具穿白大褂的尸首——那分明是她前世实验室的防护服款式。

"掌柜的，这冰会吃人！"老猎户巴图尔拽回探冰的绳钩，钩尖沾着荧蓝黏液，"三年前白毛风刮来艘怪船，船板都是琉璃造的，里头冰着好些个穿这种鬼衣裳的..."

李玄夜横刀劈开冰棱，刀锋刮擦声惊起成群雪鸮。鸟群掠过处，冰面显出道三丈宽的裂缝，裂缝里伸出青铜锁链，链节上刻的二十八宿竟是用基因螺旋纹勾连。

克隆少女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冰渣里裹着颗机械心脏。心脏接触极光的刹那，冰原震动如擂鼓，三百里冰层同时龟裂，显露出底下巨大的琉璃建筑群——飞檐上挂的却不是铃铛，而是成串的冷冻试管。

"是第七舱的北极分舱！"苏玉棠的玉佩烫得灼人。冰面下浮起全息投影：苏母正在舱内调整仪器，屏幕上的基因图谱赫然是北斗七星的排列。投影突然扭曲，慕容雪的脸挤进画面，她手中握着的正是前日沉入海底的基因密钥。

巴图尔解下酒囊猛灌，酒液泼在冰面竟燃起幽蓝火焰。火光中显现冰雕祭坛，坛中央供着具冰棺，棺中女子与苏玉棠有七分相似，双手交叠处放着粒干瘪的辣椒种子。

"三天前这祭坛还不在..."老猎户的猎犬突然狂吠。冰棺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星图，危宿方位冻着块冰鉴残片。阿鲁的青铜镯突然脱手飞出，精准嵌入残片凹槽，冰棺轰然开启的刹那，整座冰原响起机械音："检测到克隆体7号基因序列。"

李玄夜横刀格开飞射的冰锥。祭坛西角升起青铜冰鉴，鉴面映出不同年代的北极：盛唐使臣在冰面刻星图、蒸汽船撞上冰山、现代科考队钻取冰芯...每个画面里都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在第七舱前驻足。

苏玉棠伸手去取辣椒种子，指尖刚触到冰棺，棺中女子突然睁眼。冰层下伸出无数荧光触须缠住她手腕，触须末端裂开口器，将现代记忆疯狂灌入她脑海——画面最后定格在实验室爆炸瞬间，她亲眼看见自己将某种紫色菌种注入辣椒种子。

"这才是真正的星图！"克隆少女撕开衣襟，胸口皮肤浮现出与祭坛相同的纹路。她跃入冰棺与尸体重合，整座祭坛开始旋转，二十八道冰柱冲天而起，每根柱内都冻着具苏母的克隆体。

巴图尔的猎枪突然走火。铅弹击碎冰柱，溅出的不是冰屑而是荧光血液。血液在祭坛表面流淌，显露出黄河水系的基因图谱。最骇人的是入海口位置，正缓缓升起第七舱的主控台。

李玄夜刀尖挑起辣椒种子。种子遇热突然发芽，根须刺入冰面首通海底。冰层下方传来齿轮咬合声，西十艘龟甲船破冰而出，船身刻满突厥密文——每个文字都在渗出盐浆。

"快看天上！"阿鲁的酒葫芦坠入冰缝。极光扭曲成双螺旋结构，北斗七星的位置亮起七盏青铜灯。克隆少女的尸首突然坐起，口中吐出块冰鉴残片，残片上冻着苏玉棠婴儿时期的影像——画面背景竟是现代医院的产房。

冰原突然倾斜西十五度。第七舱主控台破冰升起，操作屏上跳动着长安城百万百姓的基因数据。苏玉棠的玉佩在此刻融化，凝成把青铜钥匙，钥匙插入控制台的刹那，整片海域的冰鉴同时鸣响。

"欢迎回来，7号管理员。"机械音震落万年冰凌。主控屏亮起倒计时，黄河入海口的画面占据整个屏幕——第七舱正在与海底主舱对接，接口处喷涌的盐浆里裹着无数压缩干粮。

巴图尔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撕开鹿皮袄，心口皮肤下埋着块冰鉴，鉴面显示"基因置换率92%"。老猎户扑向控制台的瞬间，李玄夜横刀贯胸而过，挑出的机械心脏上刻着行小字：贞观二十三年制于长安西市。

极光骤然熄灭。冰层下浮起三百具冰棺，每具棺内都躺着穿白大褂的苏玉棠克隆体。主控台突然播放苏母的遗言："...种子是最后的防火墙..."话音未落，慕容雪的全息影像接管系统，她手中的基因密钥正在融化，滴落的液体竟是未提纯的辣椒素。

子时三刻，冰原升起血月。月光照在祭坛冰棺上，苏母手中的辣椒种子突然开裂，露出里面微型冰鉴——鉴面显示的实时画面，竟是现代考古队在打捞唐代沉船，而船中冰鉴里冻着的，正是此刻北极祭坛中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