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淬毒

镁光灯在睫毛上炸开细小的光斑时，林夏听见丈夫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她勾着陆沉脖子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将染着红酒渍的领带又绕紧一圈。宴会厅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里，她清晰捕捉到丈夫指节捏碎香槟杯的脆响。

"精彩。"陆沉用只有她能听见的气音呢喃，手掌贴在她的背脊缓缓游移，"你猜他此刻的心率是多少？"

林夏的指甲陷进他后颈皮肤："不如猜猜你还能活几集？"她突然发力推开他，踉跄着撞向丈夫的臂弯。红裙肩带恰到好处地滑落半寸，露出锁骨下方淡粉色的疤痕——那是五年前取肋骨做婚戒留下的印记。

"夏夏......"丈夫伸手要扶，却被她反手将碎玻璃渣拍进掌心。

"周先生还是先处理自己的麻烦吧。"她瞥向脸色煞白的影星，"毕竟狗仔己经在查上个月那辆保时捷的行车记录仪了。"

人群哗然中，陆沉忽然扣住她手腕往露台拖。暴雨斜扫进来，瞬间打湿她的红裙。他将她困在雕花铁栏与自己胸膛之间，湿透的白衬衫透出腰腹狰狞的疤痕——那是她当年车祸时，他为她挡下钢筋贯穿伤的证明。

"利用我刺激他的时候，心跳都没加速？"他掐着她下巴逼她仰头，"林夏，你的血是不是冷的？"

雷声碾过天际，她忽然笑出声："这不正是你教我的吗？"冰凉的手指抚上他心口那道疤，"你亲手剖开这里教我读人心的时候，可没教我怎么发热。"

雨幕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沉突然撕开她浸透的裙摆，在闪电劈亮的瞬间咬住她肩头。林夏尝到血腥味时，看见丈夫举着手机僵在五米开外。镜头正好拍下陆沉埋在她颈间的侧脸，以及她攥着他头发的手指——像是抗拒，又像沉沦。

"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陆沉舔掉她锁骨上的血珠，"五年前的今天，你躺在手术台上时，他正在给我看你们床照。"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丈夫发来的彩信，时间显示2017年9月8日凌晨三点零七分。

雨水突然变得滚烫。林夏想起麻醉剂生效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手术灯在头顶摇晃，像极了此刻被暴雨击碎的月光。原来那天不止流掉了孩子，还流掉了所有关于爱情的幻想。

"要我。"她突然攥住陆沉湿透的衣领，"现在，在这里。"

这不是邀请是宣战。当丈夫的怒吼与快门声同时炸响，陆沉却笑着替她拉好肩带："亲爱的，好戏要留在股东大会。"他抚平她凌乱的鬓发，"毕竟明天十点，你就是我的了。"

林夏看着丈夫被保安拖走的背影，忽然从手包夹层抽出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陆沉与投行经理的密谈录音流淌在雨声中："......做空林氏集团的方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收购对冲基金？"她将录音笔塞进他口袋，"你每吃进1%的股份，我就稀释2%的股权。猜猜现在谁才是最大的庄家？"

陆沉眼底终于掀起惊涛。他掐住她脖子的手却在发抖，像五年前发现她偷偷更换避孕药时一样。林夏笑着解开手机锁屏，监控画面里，陆氏集团顶楼的保险箱正在被她的黑客打开，里面躺着他们初见时的契约——那时他是拍卖行的神秘买家，而她是被继父抵押的藏品。

"CX0809不是日期，是商品编号对吧？"她将婚戒砸在他胸口，"可惜这次，我把自己赎回来了。"

暴雨中传来邮轮离港的汽笛声。林夏转身走向长廊尽头，湿透的红裙在身后拖出蜿蜒血痕般的轨迹。陆沉的声音穿透雨幕砸在背上："你以为挣脱锁链就是自由？你早就是我养大的兽，闻到血腥味还是会回来。"

她没有回头，举起手机晃了晃刚收到的加密邮件。泛蓝的屏幕光照亮唇角冷笑——那是他书房电脑的远程控制界面。这场博弈从来不是围猎，而是共生毒株的相互蚕食。就像此刻他们同时收到医院通知，DNA库里那个夭折的孩子，其实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