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朱砂谜茧

**十二月·临城博物院壁画修复中心**

林小满将热成像仪对准《乐舞图》残缺的飞天衣袂，显示屏突然泛起诡异的青绿色斑块。这些北宋年间的矿物颜料在红外线下显露出暗红纹路，宛如皮下渗血的毛细血管。

"这是骨胶调和朱砂的变种。"穿白大褂的陌生女人突然出声，胸牌上"江映真"三个字泛着冷光，"里面掺了0.3%的砷化物。"

林小满手一抖，修复刀在绢帛上划出细痕。江映真腕间的白金链坠晃过她眼前——半枚云雷纹玉坠，与季言留下的残玉严丝合缝。

"江博士是古颜料专家。"陆川的声音从升降梯传来，他今日换了皮质手套，指节处隐约透出溃烂的疮口，"这次特聘来做材料分析。"

江映真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动脉："你的体温比常人低1.2℃，很适合接触含砷文物。"她耳后的微型传感器闪过红点，像只蛰伏的蜘蛛。

**深夜·材料分析室**

林小满将激光粒度仪对准朱砂样本，显示屏上的分子结构突然扭曲成葡萄藤图案。通风管道传来窸窣声，她抬头看见监控探头诡异地转向墙角。

"别碰那台仪器。"顾明城从阴影里走出，虎牙咬碎薄荷糖的脆响格外清晰，"江映真是周慕云的养女，她改良的颜料配方害死了三个修复师。"

他撩起衬衫下摆，腰间狰狞的疤痕蜿蜒如蜈蚣："这是十年前试药留下的，当时陆川就在观察窗外记录数据。"

林小满的后腰抵住液氮罐，冷气顺着脊椎爬上后颈。顾明城突然扯开她衣领，玉坠在紫外线灯下泛出磷光："知道为什么你天生耐砷吗？你母亲是陆怀瑾的试药员，死前三个月都在服用砷制剂。"

**翌日·文物库房**

江映真将显微探头刺入壁画地仗层，荧绿色液体顺着导管流入真空瓶。她哼着童谣的旋律，正是林小满梦中常出现的江南小调。

"这是您要的骨胶样本。"林小满递上密封盒，指尖故意擦过她腕间的玉坠。

江映真突然抽搐般抓住她的手腕，电子音从喉间机械溢出："实验体007号，记忆重置程序启动。"她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耳后传感器红光大盛。

警报声响彻库房时，陆川的怀表链正缠住江映真的颈部动脉。液晶屏上的分子式突然重组为1998年火灾坐标，林小满看见他手套裂缝中渗出的血珠滴在传感器上，触发器冒出青烟。

"快走！"陆川将她推进文物运输通道，反手锁死防爆门。剧烈爆炸震落墙灰，他最后的眼神透过观察窗烙进她视网膜——那里面盛着十五年未曾说出口的告白。

**旧城码头·走私船坞**

林小满攥着从江映真实验室偷出的芯片，海水咸腥混着柴油味刺得人作呕。穿唐装的船老大正清点印着朱雀纹的木箱，掀开的箱盖里赫然是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古籍修复师遗体。

"这批货的砷含量达标了。"锦盒少女从集装箱阴影中走出，怀中的鎏金盒装着淡蓝晶体，"陆教授应该会很满意。"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季言临死前口型重现眼前。她终于读懂那句"小心银杏"的含义——少女襦裙上绣着的金色银杏，正是陆家古籍收藏印的变体。

**子夜·陆川公寓**

指纹锁滴答开启，林小满用染血的芯片刷开加密书房。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1998年的监控录像：陆怀瑾将注射器刺入孕妇隆起的腹部，培养舱标签上写着"林雅芝——007号实验体"。

书柜暗格滑出泛黄的孕检报告，胚胎监测图上标注着"砷耐受基因编辑成功"。她颤抖着翻开最后一页，家属签字栏里是少年陆川稚嫩的笔迹："同意母亲参与古籍保护计划。"

窗外闪过车灯，陆川的迈巴赫碾过满地银杏。林小满将孕检报告塞进《诗经》函套，帛书夹层突然掉出烧焦的纸片——七岁生日照背面，少年陆川用铅笔写着："要保护好小满。"

**晨雾·跨海大桥**

林小满站在护栏边缘，江风卷起染血的实验报告。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陆川跌撞着冲出车门，右手溃烂的伤口撕开裂口手套。

"那些遗体…不是我…"他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色，"父亲用你的基因克隆了二十个修复体，江映真她们…"

货轮鸣笛吞没了后半句，锦盒少女突然从桥塔跃下。她怀中的鎏金盒在晨光中炸开，淡蓝砷化物随风飘散如星尘。陆川扑过来的瞬间，林小满看见他颈间晃动的玉牌——那里面嵌着她婴儿时期的脐带血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