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中取栗

**子夜·城中村旧书店**

热浪掀飞了阁楼的青瓦，林小满用浸湿的《文物年鉴》捂住口鼻。顾明城踹开变形的铁窗，虎牙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抓紧排水管！"

她攀上窗沿时，瞥见锦盒少女站在街角。火舌舔舐着少女的素色襦裙，她却像感受不到灼痛，怀中的鎏金锦盒映着冲天烈焰，宛如捧着一轮血月。

"小心！"

消防水柱破开浓烟的刹那，有双覆着防火毯的手臂将她扯进怀抱。来人戴着呼吸面罩，防护服胸牌上印着"季言"，臂章绣着古籍修复协会的朱雀纹。

"抓紧云梯！"男人的声音裹在轰鸣里，"陆川在安全区等你！"

林小满在颠簸中攥住他颈间的玉牌——半枚云雷纹残玉，与她胸前的吊坠严丝合缝。

**临时安置点**

季言摘下面罩时，额角的烧伤疤痕正渗着血珠。他给林小满包扎烫伤的手腕，医用镊子在他指间灵活得像修复工具："这种三度灼伤要避免接触砷汞试剂。"

"你认识陆教授？"她盯着他修复工具箱里的银杏叶标本。

"我们是古籍修复培训班的同期生。"季言旋开鎏金怀表，取出烧焦的胶卷底片，"十年前那场山火，只有我们两个活下来。"

显影液中的底片渐渐浮现出少年陆川的身影，他站在焦黑的葡萄架下，怀里抱着烧毁的《诗经》残卷。照片边缘有行褪色小字：2008.9.18，陆川、季言于临城古籍修复中心。

**翌日·临时实验室**

陆川戴着新换的银丝手套，将青瓷残片浸入超声波清洗机。他左手小指不自然地蜷曲着，纱布下渗出淡黄药渍。

"季言给你的？"他捏起林小满颈间新出现的玉牌，力道大得几乎掐断银链，"离他远点。"

"为什么？"她按住他颤抖的手腕，"你手上的伤也是十年前……"

清洗机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淡蓝液体沸腾着漫出舱门。陆川将她护在身后，瓷片在强酸中迸裂，飞溅的腐蚀液在他右肩烧出焦痕。

"出去。"他反锁实验室的门，"去找顾明城。"

透过防爆玻璃，林小满看见他摘下破碎的手套。掌心交错的烧伤疤痕间，新增的溃烂伤口正渗出黑色脓血。

**深夜·市立医院**

林小满推开特殊病房的门时，监护仪正发出刺耳长鸣。季言躺在隔离舱内，全身缠满浸着药液的纱布，呼吸面罩上凝着血沫。

"急性砷中毒。"主治医师翻着病历，"他替陆川挡了那杯参茶。"

监护仪突然剧烈波动，季言挣扎着扯掉输液管，在玻璃上画出扭曲的葡萄藤图案。林小满贴近观察窗时，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小心……银杏……"

警报声招来医护人员，混乱中有人往她白大褂口袋塞了枚U盘。走廊尽头闪过唐装衣角，虬龙杖的铜兽首在安全出口指示灯下泛着幽光。

**旧城档案馆**

林小满将U盘插入终端，加密文件夹里是季言的调查日志。2008年的火灾报告显示，古籍修复中心存有陆家未公开的《诗经》注本，纵火案发生前夜，监控拍到周慕云与少年陆川在葡萄架下争执。

最后一段视频让她血液凝固：七岁的自己蹲在火灾废墟中，陆川将昏迷的季言拖出火场，转身却从她颈间扯下半块玉坠。

"很震撼吧？"顾明城的声音从档案架后传来，"你不过是陆川培养的活体修复器。"

他撩起后颈的发茬，蜈蚣状疤痕下埋着微型芯片："我们这些孤儿，都是他父亲古籍复刻计划的试验品。"

窗外惊雷劈亮雨幕，林小满看见玻璃倒影中的锦盒少女。她举着的鎏金盒敞开着，里面是半枚烧焦的银杏书签，以及陆川染血的银丝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