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怀表秘语

**十月初·古籍修复室**

林小满将鎏金怀表举到射灯下，黄铜表链缠绕在她腕间像条苏醒的蛇。这是今早在陆川常坐的紫檀椅下捡到的，表面镌刻的葡萄藤纹与修复室窗棂的雕花如出一辙。

"咔嗒。"

表盖弹开的瞬间，薄荷香扑面而来。夹层里铺着陈年的雪松木屑，覆在泛黄的衬布上。她用小号排笔扫开木屑，指尖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痕——半枚玉坠嵌在衬布暗格里，断口处的云雷纹与她颈间戴了十五年的残玉完美契合。

"在看什么？"

雪松香漫过肩头时，怀表差点从指间滑落。陆川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那截褪色的红绳。他目光扫过她颈间晃动的玉坠，喉结在阴影里动了动。

"您的怀表..."她慌忙起身，木簪勾住他实验服的系带，"里面有块玉..."

玻璃器皿碰撞的脆响截断话音。陆川扶住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怀表链缠住两人交叠的手指。隔着两层棉质衣料，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当心砷汞溶液。"他松开手后退半步，指节泛着用力后的青白，"那是...故人遗物。"

**深夜·女生宿舍**

林小满对着台灯比对两块残玉。手机屏幕亮着苏雨晴刚发的消息："陆教授居然会忘记怀表？他可是连论文标点都不出错的人！"

蝉鸣声里忽然响起记忆的杂音。七岁夏天的葡萄架下，那个叫阿川的男孩腕间也系着红绳。她摸出抽屉深处的铁盒，褪色的银杏书签静静躺在薄荷叶标本间，叶脉金粉己斑驳成锈色。

"赔你的。"少年沾着墙灰的手指划过泥地上的"川"字，"妈妈说弄坏东西要赔。"

窗外惊雷乍起，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晾衣架上。林小满突然抓起雨伞冲进雨幕——怀表还锁在修复室的保险柜里。

**同一时刻·教师公寓**

陆川将威士忌浇在冰雕的葡萄藤上，琥珀色酒液顺着冰纹渗入红木茶几。手机监控提示音响起，修复室的红外感应器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屏幕幽光里，林小满正踮脚够向顶层储物柜。湿透的白衬衫贴在后背，发梢滴落的水珠在监控画面里凝成晶亮的星子。她摸出怀表时，怀表链与木簪纠缠成暧昧的弧度。

"啪！"

冰雕在掌心崩裂。血珠混着酒液滴在加密相册上，最新照片是她俯身时衣领间晃动的玉坠。微信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闪烁三分钟，最终只发出句："暴雨红色预警。"

**古籍修复室**

应急灯将人影投在青砖墙上，林小满用鹿皮擦拭怀表内侧的刻字。忽然有惊雷炸响，黑暗如墨汁般泼进室内。她撞翻砷汞溶液架时，雪松香破开浑浊的药水味。

"别动。"陆川的声音混着雨声，西装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子，"汞蒸气有毒。"

怀表贴着她胸口震动，秒针走动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他的掌心隔着衬衫按在她肩胛骨，指腹有修复古籍留下的薄茧。

"您怎么..."

"安保系统通知我有人非法闯入。"他呼吸喷在她后颈，"林同学对故人遗物很感兴趣？"

闪电劈亮的瞬间，她看见他白衬衫上晕开的血渍。怀表链不知何时缠住两人交握的手腕，红绳与青筋在冷光里绞成藤蔓。

**次日清晨·校医院**

消毒水味刺得人鼻腔发酸。林小满盯着陆川缠满绷带的右手，昨夜他徒手挡住倾覆的汞溶液时，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伤。

"这是今早收到的匿名快递。"护士递来贴着古籍室火漆印的盒子，"给林小姐的。"

盒中躺着枚银杏叶胸针，叶脉用金丝掐出"淇奥"二字。压在下面的便签浸着雪松香，行楷比往日潦草："暴雨将至，勿再涉险。"

窗外传来施工声，工人们正在拆除那株百年紫藤。林小满捏着胸针转身，看见陆川倚在门边凝望残花。晨光为他镀上毛边，腕间红绳浸着血渍，恍若十五年前葡萄架下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