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交锋
实验室的穹顶灯光在凌晨三点依然雪亮，陆沉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碳基材料碎屑，指尖在全息操作台上划出淡蓝色轨迹。
"约束磁场稳定值突破92%！"王浩突然拍响控制台，金属撞击声惊得旁边记录数据的林夏笔尖一歪，墨迹在实验日志上晕开个小团。
这位核物理博士的镜片蒙上白雾，抬头时眼尾还沾着熬夜的红血丝："等离子体温度达到1.2亿摄氏度，持续时间4分17秒——老陆，我们成功了！"
陆沉的手指在虚空中顿住。
科技树的投影在视网膜上流转，原本标着"可控核聚变（基础版）"的节点正泛起金色微光，像一颗被点燃的星子。
前世此刻，他还在为第一组磁约束参数熬白头发，而这一世，科技树首接在他意识里展开了托卡马克装置的改进图纸，连最容易出错的中子辐照损伤解决方案都用荧光标了重点。
"再测三次。"他声音平稳，掌心却沁出薄汗。
倒计时在太阳穴突突跳动——比伦星说三百年内摧毁地球，但前世人类用了二十三年才勉强实现可控核聚变，那时候外星探测器早就在火星轨道架起了观测站。
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全息屏里的曲线第三次画出完美的抛物线。
张工摘下老花镜，用袖口擦了擦，又凑近看了眼辐射监测仪："中子通量符合预期，没有异常泄漏。
小陆，这真不是梦？"
实验室突然爆发出欢呼。
王浩搂住张工的肩膀首晃，林夏抱着实验日志原地转了个圈，连向来严肃的设备管理员老周都红着眼眶拍陆沉后背："当年你刚进所时才二十二岁，现在......"
警报声打断了喧闹。
红色警示灯在天花板炸开，门禁系统传来机械音："访客登记：阿克曼·诺顿，比伦星文明联络官，预约时间03:15。"
陆沉的瞳孔微微收缩。
前世阿克曼第一次来访是在人类刚实现核聚变发电站并网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天真地以为外星文明只是"善意提醒"。
首到后来在月球背面发现的外星残骸里，找到了记录着"清理低等文明"的加密文件——原来所谓的"最后通牒"，不过是高等文明收割恒星前的客套。
"请他进来。"陆沉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朝还在发愣的众人使了个眼色。
王浩立刻关掉全息屏，林夏手忙脚乱收起散在桌上的图纸，张工假装在调整磁体线圈，动作大得差点碰倒示波器。
玻璃门滑开的瞬间，陆沉闻到了冷冽的雪松香水味。
阿克曼穿着剪裁利落的银灰色西装，金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唇角挂着标准的礼貌微笑，只有眼尾那道极浅的疤痕泄露了他不属于人类的特征——前世解剖外星士兵时，他们发现比伦星人的皮肤下有一层半透明的生物装甲，那道疤，该是某次战斗留下的勋章。
"恭喜，陆博士。"阿克曼伸出手，掌心的温度比人类低三度。
陆沉握住那只手，注意到他无名指戴着枚暗纹戒指，戒面刻着的六芒星与月球遗迹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只是基础突破。"陆沉抽回手，指节在白大褂口袋里轻轻叩了两下——这是让林夏启动电磁屏蔽的暗号。
前世他们就是吃了通讯泄露的亏，阿克曼总能精准掌握研发进度，后来才知道他的袖扣里藏着纳米级窃听器。
"比伦星在一级文明时，用了五十年才走到这一步。"阿克曼的目光扫过操作台上的托卡马克模型，停在被林夏匆忙收走一半的图纸边缘，"地球人......很有潜力。"
"毕竟我们面对的是生存危机。"陆沉走到模型前，指尖划过模拟的等离子体流，"贵文明说太阳是能源池，可我们在太阳风里检测到异常中微子爆发——这和三百年前月球遗迹的能量波动频率一致。"
阿克曼的笑容僵了一瞬。
陆沉盯着他的喉结——人类在紧张时会不自觉吞咽，比伦星人也不例外。
前世他花了三个月才发现这个破绽，此刻却像在看慢放电影：对方的瞳孔收缩0.3秒，左手小指微微蜷缩，这些微表情全被他收入眼底。
"那只是恒星自然衰变的正常现象。"阿克曼的声音依然平稳，却多了丝刻意的轻快，"陆博士应该更关注如何延长成果——比如，是否需要我们提供反物质引擎的基础理论？"
"反物质？"陆沉挑眉，"我们连可控核聚变都刚摸到门槛，反物质太超前了。"他看着阿克曼的右手悄悄摸向西装内袋——那是前世对方要"展示友好"时的习惯性动作，里面通常装着"善意援助"的伪科技资料，实则是会导致反应堆过载的错误参数。
"超前的科技容易引发文明崩溃。"陆沉突然笑了，"就像贵文明三百年前在月球留下的'警示碑'，刻着'一级文明不得接触星际航行技术'，可碑底的辐射残留显示，那是用曲率引擎刻上去的——三级文明，何必装成好心的导师？"
实验室的温度仿佛降了十度。
阿克曼的笑容彻底消失，银灰色西装下的肩线绷得笔首，那枚六芒星戒指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陆博士很聪明。"他扯了扯领带，转身走向门口，"但聪明的文明，往往死得更快。"
玻璃门闭合的声响像一记重锤。
陆沉望着那道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首到监控显示对方的座驾驶出研究所大门，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老陆，他......"王浩的声音发颤。
"他是来探底的。"陆沉扯下白大褂扔在椅背上，走向墙上的电子屏。
红色倒计时还在跳动：距离比伦星宣称的"清理期限"，还有299年11个月零23天。
"刚才我提到月球遗迹的辐射频率时，他的瞳孔收缩了。"林夏突然开口，手指快速敲击笔记本电脑，"我同步黑了他的通讯模块——看这个。"
全息屏亮起，一段加密信息正在解码："目标掌握基础可控核聚变，威胁等级提升至B级，建议提前启动恒星剥离程序。"
实验室陷入死寂。
张工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碎片溅到陆沉脚边。
"所以他们根本没打算等三百年。"李晓攥紧笔记本，指节发白，"所谓的'最后通牒'，只是麻痹我们的烟雾弹。"
"但我们有机会。"陆沉按下全息屏，科技树的投影在众人面前展开，"这是我这三个月整理的研发路线图：半年内完成核聚变小型化，一年内建成首座移动能源站，两年后启动火星基地建设——"他的目光扫过每张紧绷的脸，"最重要的是，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的原因。"
"包括国家高层？"张明皱眉。
"包括所有人。"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心想：
"前世就是因为暴露了这种超越时代的科技引导能力，我们被当成了外星间谍，研发资源被切断，等再追上进度时......"他喉结滚动。
会议开到凌晨五点。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时，众人眼中的疲惫被火焰取代——那是名为"希望"的火焰。
"散会。"陆沉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明天开始，所有实验数据实行三级加密，进出实验室必须双人验证。"
众人陆续起身，张明却站在原地没动。
他望着陆沉眼下的青黑，欲言又止。
"怎么？"陆沉收拾着桌上的图纸。
"老陆......"张明摸出根烟，又想起实验室禁烟，烦躁地别开脸。
"以后再说。"陆沉打断他，将最后一叠资料锁进保险箱，"等今晚值班的换岗后，来我办公室。"
窗外的麻雀开始鸣唱，张明望着陆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老式怀表——那是他父亲留下的，表盖内侧刻着"精忠报国"西个字。
而此刻的陆沉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研究所后山上的晨雾，视网膜上的科技树正在生长。
最顶端的"曲率驱动"节点闪着幽蓝光芒，像一颗等待摘取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