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担
深夜的医院走廊很安静，许远舟透过病床小窗看到己经睡着的妈妈，没有开门打扰她，拎着行李箱找到值班医生办公室。
“医生，请问36床的病人情况怎么样？”许远舟不安地开口。
值班医生翻看着就诊记录，“后脑勺着地，缝了7针，没有伤到大脑，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两周。”
“好，谢谢医生。”许远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了一天的心总算有些落地，还好妈妈伤的不太严重。
回到病房门口，许远舟轻轻打开门，把行李放在柜子旁。妈妈侧卧在蓝白条纹的病床上，后脑勺贴着纱布，边上的头发被剃掉一块。
许远舟轻手轻脚地搬过陪护椅，轻轻坐下。
不知是感受到旁边有人还是什么，刘兰眼皮颤动了两下睁开眼，“阿远，你回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刘兰挣扎着要起身，手背上的输液管晃了晃。
许远舟赶紧拉住她的手，“妈，别起来了，躺着休息会儿吧。”
“躺了很久了，不舒服，扶我起来坐坐。”
“好。”许远舟扶着妈妈靠好枕头坐起来。眼睛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的啃了一半的馒头，许远舟心里有些发堵。
妈妈一向对自己舍不得，这馒头看着还是从家里带的，自己蒸的馒头，有些发黄。
许远舟忍着内心的酸涩，从包里掏出白天安以宁塞给自己的面包，“妈，饿不饿，吃点面包吧。”
“好。”刘兰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现在确实有点饿。“你路上吃了吗？饿不饿，你也吃点。”
“好。”许远舟一路上没吃东西，接过妈妈递过来的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突然想起来安以宁说让他到家发个消息，许远舟想拿出手机给安以宁发个消息，但是当着妈妈的面，他有些不好意思，最终还是没发。
“王医生说你下周能出院。”许远舟咽下嘴里的面包，“我哥……他现在在哪里？”
提起许志远，刘兰眼里立马蓄满泪水，哽咽着声音，“派出所把他带走了，说是要带去做一下精神鉴定，不知道后头要怎么办，你明天去派出所看看吧。”刘兰的声音越来越哽咽，眼眶里的泪水也随之流下来。
“妈”许远舟伸手握住刘兰的手，“没事儿，有我在。”
刘兰抬手抹了抹眼泪，声音里的哭腔更重。“阿远，你的考试怎么办？妈真没用，耽误你考试了。”
“妈，我考试的事情你别担心，没事的，我跟……我跟辅导员请过假了。”许远舟不想让妈妈担心，只好撒谎让她宽心。
刘兰点点头，可是脸上的担忧却一点都没散去。她之前去问过精神病院，一个月床位费要西千八，还不算治疗费用，现在家里这个情况是负担不起的。许远舟上学还需要钱，她现在没办法去上班，而且许志远犯病发起疯来，就像今天，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制服他。这种情况，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远舟看到满脸愁容的母亲，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哥哥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如果哥哥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妈妈一个人在家他始终是不放心的。
倏地，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妈，明天我去派出所看看我哥。”许远舟拿出手机查看银行卡余额，之前学校发的助学金还剩800多。现在妈妈住院需要钱，哥哥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家里估计也没什么存款。许远舟紧紧握着手机，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越发强烈。
刘兰瞥见儿子手机，抬手抓住许远舟的手腕，“阿远，你手里没多少钱了，留着下学期开学用。我这缝了针休息两天就没事了，过两天咱就回家，把你哥也接回家。”
刘兰手抬得太猛，针管里有些回血，红色的血液在透明管里爬升。许远舟立马把刘兰的手放好，“妈，小心手，回血了。你安心在医院待着，钱的事儿你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个学生。”刘兰红着眼。
事实上许远舟也不知道自己能想什么办法，可他不想让妈妈太过担心，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会有办法的。”
后半夜，刘兰沉沉睡去，许远舟盯着窗外思绪纷乱。
第二天一早，许远舟给妈妈买了早餐就去了派出所。
等候区的长椅上只有他孤单一人，一个警官递过来一次性纸杯，“许志远目前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昨天做了精神鉴定，医院建议强制治疗，农合可以报销一部分费用，你们家属是什么想法？”
杯子里的热气腾上来，许远舟眼睛有些发涩，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我先把他带回家吧。”
警官轻叹了一口气，昨天在现场他就看出来这家人经济情况很不好，从旁边围观村民的只言片语里，也听出这孩子的父亲好像己经不在了，这样的情况，让他们去负担精神病院的费用，确实是不小的压力。
“等下办一下手续，就可以把你哥带走了，但是……”警官欲言又止，接着又说，“以后要多加看管，不然出事了很麻烦。”
“好，谢谢警察叔叔。”
许志远被带出来时，许远舟心里不由得一揪，他瘦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他甚至都快有点认不出来。
“哥……”许远舟上去搀住许远舟的胳膊，他的胳膊也只剩皮包骨。
许志远看到许远舟，咧嘴笑起来，“阿远，他们往我饭里掺玻璃渣，我就把他们都打倒了。”许志远说着胳膊用力一甩，许远舟立马紧紧抓住他。
哥哥还认得出他，可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门牙都缺了半颗，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的。
妈妈还在医院需要人照顾，现在哥哥也被接回家，许远舟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只好在晚上去医院之前把哥哥锁在房里，把所有危险物品都拿走，拜托邻居帮忙听着点家里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