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结识

腐叶堆里传来齿轮卡顿的声响，陆长生蹲下身，枯枝在掌心碎成齑粉。三天前塞进燕无归傀儡骨的微型机关，此刻正渗出黑红色锈迹 —— 穿越前在科技馆见过的防腐蚀涂层知识，在这灵气纵横的世界竟成了纸上谈兵。

“我说过，用坠星渊陨铁拼凑的骨骼撑不过三次灵力冲击。” 燕无归倚着布满青苔的石壁，绷带下渗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混合着铁锈的暗金色液体。他突然挥出断剑，剑锋精准削断陆长生耳畔的一缕发丝，“再拿我当试验品，下次这剑就心口。”

陆长生的虚妄瞳泛起微光，镜中燕无归的倒影里，金属肋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他想起前世在工地当监工时，那些因偷工减料轰然倒塌的楼房，喉结不自觉滚动：“我曾在另一个世界，见过能开合的铁鸟在天上飞。”

燕无归的动作僵住，断剑在石面划出火星：“妖言惑众。”

“那是用机关术的原理，把铁块削成羽毛的形状。” 陆长生扯开衣襟，露出贴身收藏的青铜齿轮 —— 那是穿越时从坠星渊底捞起的，表面刻着与燕无归剑骨相似的纹路，“我师父... 不，我曾偷学过类似的机关术，叫‘机械原理’。”

暮色漫进山洞时，陆长生用枯枝在地面画出蒸汽机草图。燕无归的绷带无风自动，绷带下的金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天前陆长生用齿轮和藤蔓改造的简易传动装置，此刻正将洞外的灵气胡乱导入燕无归经脉。

“你这哪是机关术，分明是孩童玩泥巴。” 燕无归突然咳出一口铁锈，断剑狠狠插入地面，“墨家机关讲究‘以灵为引，以阵为枢’，你这些... 这些铁疙瘩连最基础的聚灵阵都撑不起！”

陆长生的玲珑心剧烈跳动，他清楚感知到对方愤怒下藏着的恐惧。洞外传来玄天宗修士的脚步声，他急中生智，抓起地上的齿轮塞进燕无归傀儡骨的裂缝：“试试这个！我在坠星渊底找到时，它能自动吸收瘴气！”

齿轮刚嵌入骨骼，燕无归突然发出闷哼。金属肋骨表面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原本的青铜色染成诡异的暗红。陆长生的虚妄瞳捕捉到对方瞳孔深处的痛苦，却仍咬牙将第二枚齿轮按进伤口：“相信我，这是反向利用魔气的法子！”

当第一道剑光劈开洞口藤蔓，陆长生才发现自己犯了致命错误。那些齿轮在吸收魔气后，竟在燕无归体内形成了腐蚀回路。他慌忙扯下衣襟，用从黑市偷学的止血咒文编织成网，试图兜住正在溃散的灵力。

“别白费力气。” 燕无归突然暴起，绷带崩裂处露出的不再是整齐的金属骨骼，而是扭曲变形的锈铁，“你那些机关术，就像用竹篮打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陆长生突然将自己的手腕按在他胸口，“你干什么？”

“用我的血当润滑剂。” 陆长生咬破手腕，鲜血滴在生锈的齿轮上，竟奇迹般减缓了锈蚀速度。前世化学课上的金属置换反应知识，在此刻与修仙界的灵气产生了诡异共鸣。燕无归的瞳孔骤缩，他分明看到那些血液渗入齿轮后，竟浮现出墨家机关术特有的符文。

洞外传来玄天宗弟子的怒吼，陆长生的雾气在慌乱中凝成不成形的盾牌。燕无归的断剑突然脱手，化作七道锈迹斑斑的光刃，精准切开敌人的护心镜 —— 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主动攻击。

“你的机关术... 还有点意思。” 燕无归喘息着扯下半边绷带，露出布满锈痕却依旧运转的金属骨骼，“但想要真正修复剑骨，光靠这些破铜烂铁...”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因为陆长生正用牙齿撕开自己的衣袖，将布条仔细缠绕在他开裂的锁骨处。

“我承诺，一定找到修复剑骨的办法。” 陆长生的声音混着血腥味，“在一个很遥远的梦里，我能把断掉的桥梁重新连接。” 他的雾气在洞顶凝结成模糊的现代桥梁影像，虽然转瞬即逝，却让燕无归的手指微微颤抖。

当最后一名追兵落荒而逃，月光透过破损的洞顶洒在两人身上。燕无归的金属骨骼终于停止锈蚀，那些暗红锈迹竟在灵力滋养下，形成了类似护甲的纹路。他沉默许久，突然开口：“你说的梦里... 真有能飞的铁鸟？”

陆长生笑着掏出藏在鞋底的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飞机草图：“不仅有铁鸟，还有能载人的铁盒子在地下跑。” 他的手指突然顿住，因为燕无归正用断剑挑起笔记本，剑尖在 “蒸汽机” 三个字上反复。

“我叫陆长生。” 他突然说道，“不是什么墨家传人，只是个... 骗子。”

燕无归没有拿他那个异界当成什么真话，燕无归的绷带被风吹起，露出半边带着锈痕的脸。他将断剑插入地面，齿轮转动声中，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记住了，骗子。我叫燕无归，无家可归的无归。”

洞外传来妖兽的嚎叫，陆长生开始收拾满地的齿轮和布条。燕无归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悄悄用断剑将地上的蒸汽机草图刻进石壁 —— 这是他被剜骨后，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