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指向下午六点。
多亏 “正义使者” 主持的那场审判,今天似乎正以极快的速度走向尾声。从清晨被林婉叫醒这件事就能看出,自己稍微睡过头了。原本打算早上去剧场室向喜多嶋提问,结果也落空了。
虽然从李西那里得到了想了解的信息,但其他玩家提了什么问题却不得而知。如今,只能祈祷没人掌握什么棘手的情报了。
江渝在沙发上坐下,林婉则躺在床铺上。
因为在大厅里站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为了多少缓解些疲劳,两人正全身心放松着。
或许是休息起了作用,大约三十分钟后,他们总算恢复了些力气能开口说话。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两人同时坐起身,目光交汇。
“看你这表情,像是有话想问?”
“当然有。我脑子里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了。”
“今天发生的事,我也没完全搞懂。不过,梳理一下或许对整理我的思路也有帮助。先说说你在意哪些事吧。”
林婉闭上眼睛,一根根掰着手指。等一只手的手指全掰完,她猛地睁开眼,再次看向江渝。
“究竟是谁杀了禹城?
阮倩女士为什么要阻止追查杀害虞哲凯先生的凶手?
到底是谁,又为什么杀了刘海洋?
江渝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那就先从禹城的案子说起。按理说,结论应该是鬼杀了禹城,但总觉得无法信服。”
林婉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看来,禹城先生果然还是被馆里的某人杀害了。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有人因‘虚言致死’而死呢?这一点实在让人想不通。”
似乎完全想不出答案,林婉困惑地歪着头。
江渝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拿起旁边桌子上装着天然水的塑料瓶。
“如果早上你醒来时没注意到这个塑料瓶,你觉得自己有可能被绊倒吗?”
“啊,有可能。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时候,是可能会被绊倒?”
“那你觉得,绊倒的时候有没有可能重重地撞到地板或墙壁上。”
江渝无视了林婉的提问,强行继续说着。林婉虽然不明白他想问什么,但觉得这大概是有意义的问题,便老实回答。
“这也不能说完全没可能。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高。”
“那如果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导致你死了,你觉得能说是我杀了你吗?”
看到她的反应,江渝知道自己传达出了想法。他捡起扔在地上的塑料瓶,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是我亲手杀了人,肯定没法抵赖。如果我只是在某个地方留下了陷阱,就连自己都无法确定是不是死在了陷阱上...”
江渝的语气就像己经知道了凶手是谁,林婉猛地抬起头。她刚要开口问到底是谁,又闭上嘴开始自己思考。没想到,她很轻易就想到了可疑对象。
“…… 凶手应该是阮倩女士吧。她避开讨论用陷阱杀人的情况,急于把话题引向是鬼杀了人。而且,她提起杀害虞哲凯先生的凶手,强行结束了关于禹城被杀的话题。”
“虽然不能说绝对,但这种可能性很大。她爽快地接受了砚尘的提议,停止追查凶手,恐怕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担心继续追查凶手,话题又会回到禹城的案子上。”
“原来如此…… 这么说,砚尘先生提出的话题没什么实质内容?只是刚好适合用来结束讨论,又或者,砚尘先生察觉到了阮倩女士的计划,被她威胁才不再提这件事?”
“都不是。”
趁着林婉开始一连串追问,江渝说起了当时砚尘说了什么。
“当时砚尘插话,是因为我暗示了他。”
“江渝先生你?但杀虞哲凯先生的是你,又不是砚尘先生?他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指示?”
“这件事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去杀虞哲凯的时候,那家伙手里有把枪。”
“枪!可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词,林婉眼中满是困惑。
实际上,虞哲凯持有枪支这个事实意义重大。最首接的想法是,虞哲凯和吴宇浩其实是一伙的,在大厅里虞哲凯背叛了他。这样一来,因为听到一井能 “召唤” 武器的咒语,所以虞哲凯也有了枪,这个逻辑也说得通。
不过,麻烦的是如果情况并非如此,而是有人教给虞哲凯召唤武器的咒语。如果只是除一井之外还有人拥有召唤武器的咒语,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存在给一井和虞哲凯传授召唤武器咒语的 “第三方” 呢?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成功与两名玩家组队,而且还能让其他玩家在完全没察觉他存在的情况下互相残杀。
万一这个推测是真的,更可怕的想象就随之而来了。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的游戏进程,很可能都在这个人的操控之下。
“不清楚虞哲凯是怎么拿到枪的。但在这件事上,关键不是虞哲凯有枪,而是砚尘误以为杀害虞哲凯的凶手持有枪支。”
林婉伸手拦住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江渝,低头陷入沉思,神情十分专注。
“虞哲凯手里的枪,当然被江渝先生收走了。但或许虞哲凯试过开枪,房间某处留下了弹痕。砚尘看到后,就误以为杀害虞哲凯的人有枪。所以,当追查凶手的行动展开,快要查出杀害虞哲凯的真凶时,他担心一旦凶手身份暴露,对方可能会狗急跳墙,用枪大开杀戒,于是就催促阮倩女士停止追查。也就是说,他对阮倩女士说的话,是在警告她不要刺激持有枪支的玩家。而阮倩女士出于自身考虑,也欣然接受了这个建议。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吧?”
“…… 没错,听了这么点信息,你能分析到这种程度,很厉害。”
“一首让江渝先生为我讲解也过意不去。至少我想自己努力掌握情况,所以就试着思考了一下。”
林婉露出温柔的微笑,看向江渝。
江渝虽因她久违的笑容而心头微动,但内心也由衷地佩服她的推理能力。
虽然他尽可能地向林婉讲述自己单独行动时发生的事,但关于虞哲凯的事却没透露太多。考虑到她向往与杀人无缘的生活,想必不会想听这类话题,所以关于杀害虞哲凯一事,他只告诉了她自己是凶手以及作案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