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现,那微弱而柔和的光芒透过云层,轻轻地洒在了宏伟壮丽的皇宫之上。金銮殿内刚刚结束了一场庄严肃穆的朝会,应景澜身穿着一袭华丽无比的龙袍,其上绣着精美的金龙图案,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他头上戴着一顶沉重的冕旒,珠帘摇曳间,更显其尊贵威严之气度。在众多侍从小心翼翼地簇拥之下,应景澜沿着那条宽阔笔直的御道徐徐前行。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似乎都带着无上的权力与荣耀;而周围的侍从们则毕恭毕敬地跟随着,不敢有丝毫懈怠或僭越之举。整个场面庄重肃穆,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御道两旁的宫墙高耸,金砖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太监宫女们垂首侍立两侧,大气都不敢出。
姜云礼精心梳妆打扮后,早早便在皇上下早朝的必经之路附近徘徊。她轻移步子,看似漫不经心地闲逛着,实则眼睛不时地望向朝会的方向。眼见皇帝的仪仗渐近,她赶忙理了理裙摆,福身行礼,柔声道:“陛下,臣妾给陛下请安。”
应景澜微微抬眸,瞥见是姜云礼,轻轻“嗯”了一声。姜云礼直起身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陛下,臣妾听闻昨夜您与皇后娘娘起了些争执。皇后娘娘统摄六宫,事务繁杂,许是一时劳累,才有了言语上的不周,还望陛下莫要怪罪。”她看似为皇后开脱,可那话语间的暗讽之意却如芒在背。
应景澜眉头微皱,并未搭话,只是继续向前走去。姜云礼见状,以为有机可乘,忙快走几步跟上,又道:“陛下,臣妾殿中新进了些江南的点心,还有舞姬编排了新舞,陛下若是烦闷,今晚可到臣妾殿中,也好舒缓心情。”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瞄皇帝的神色。
应景澜突然停住脚步,转身凝视着姜云礼,目光冰冷:“朕与皇后之事,岂是你能随意议论?你身为后宫妃嫔,不思谨言慎行,反倒妄议中宫,实在是有失体统。即日起,禁足你一礼拜,好好思过!”
姜云礼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地:“陛下,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关心陛下,并无他意,求陛下开恩。”应景澜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甩袖而去,只留下姜云礼瘫坐在原地,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懊悔,周围的宫女们也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应景澜未作丝毫停歇,步履匆匆地朝着姜知渺的寝宫赶去。一路上,宫人们瞧见天子这般行色匆匆,皆垂首避让,不敢有丝毫懈怠。
姜知渺知晓应景澜一定会来,她亲自领着宫女太监们在寝宫的小厨房忙碌,袅袅炊烟升腾而起,那温馨的氛围弥漫在整个宫殿之中。膳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皆是应景澜平日里喜爱的口味,热气腾腾的粥品散发着的香气,精致的点心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各类新鲜的果蔬,色泽鲜艳欲滴。
待应景澜踏入寝宫,姜知渺款步上前相迎:“阿澜……”语罢,她与应景澜眼神交汇,眼神中带着一丝愧疚与温柔:“阿澜,昨夜我言语莽撞,劝你雨露均沾,实是考虑不周,还希望你不要怪罪我。”说罢,微微低下头,福了福身,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应景澜见此情形,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扶起姜知渺:“渺渺不必自责,我并未生气。我知你一心为了我,为了这后宫与前朝的安稳。”他牵着姜知渺的手,一同走向膳桌。
两人落坐后,应景澜看着满桌的佳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姜知渺亲自为应景澜盛了一碗粥,双手递上:“阿澜,先用些早膳吧。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养胃粥,你尝尝味道。”应景澜接过,轻抿一口,点头赞许,“哇塞,真的吗?不愧是我的渺渺,这碗粥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堪称我这辈子喝过最最最好喝的粥啦!”姜知渺听着对方夸张的赞美之词,不禁露出了一抹浅笑,轻声回应道:“既然你如此喜欢,那往后只要有时间,我都会亲自下厨为你熬制这香甜可口的粥哦。”然而,应景澜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满含深情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柔声说道:“渺渺,我可舍不得让你这般辛苦劳累呀。熬粥看似简单,但其中也需要花费不少精力和时间呢。我宁愿自已去学习如何煮粥,也不愿看到你为了我而操劳。”
随后,应景澜放下碗筷,轻轻叹了口气:“渺渺,你昨夜所言,我细细想来,确有道理。这后宫前朝,犹如一体之双翼,缺一不可。我身为天子,自当平衡各方势力,只是……”他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我不愿与你之外的人共处一室。”
姜知渺轻轻握住应景澜的手:“阿澜……只要你心中有我,我此生足矣。”她的眼神坚定而诚挚,目光与应景澜交汇,传递着无尽的信任与支持。
应景澜看着姜知渺,心中满是心酸与无奈,他轻轻拍了拍姜知渺的手:“有你在我身边,是我的福分。我答应你,定会谨慎处理后宫前朝之事,不辜负你的一番苦心。”
此刻,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为这对帝后勾勒出一幅和谐而温馨的画面,仿佛这京城中的重重纷争与算计,在这一刻都暂时消散。
上林苑,这座宫闱之中的皇家园林,此刻正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秋意渐浓,金黄的树叶如蝶般纷纷扬扬飘落,在地上铺就了一层厚厚的锦毯。蜿蜒的小径在林间穿梭,仿佛在诉说着宫廷中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姜知渺身着素雅的衣袍,头戴玉簪,沿着小径缓缓踱步。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周围的景色,心中却思绪万千。身为皇后,这深宫中的繁华虽令人瞩目,但那背后的孤寂与责任,也只有她自已能体会。
行至林中桥边,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传入她的耳中。姜知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雅宫装的女子正独自站在桥畔,身形微微颤抖。那女子的肩头随着哭泣而起伏,手中紧紧攥着一方丝帕,似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已的悲伤。姜知渺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与怜惜,她轻轻提起裙摆,款步走向那秀女。
随着姜知渺的靠近,女子似有所察觉,抬起头来。她的眼眸中满是惊恐与不安,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姜知渺看清了她的面容,那是一张略显稚嫩却楚楚动人的脸,此刻却被泪水浸湿。“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哭泣?”姜知渺的声音轻柔,试图安抚这惶恐的女子。女子嘴唇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她的目光躲闪着皇后的注视,不敢直视。
姜知渺再次开口,语气更加温和:“莫怕,若是有人欺负你,本宫自会为你做主,在本宫面前,但说无妨。”良久,女子才鼓起勇气,用那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娘娘,臣妾是向南枝,乃正五品中极殿大学士的侄女。”说到此处,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臣妾自幼父母双亡,幸得二叔收养。本以为能有个安身之所,却不想……”她哽咽着,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姜知渺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情。她自已也是养女出身,深知寄人篱下的无奈与心酸。她看着向南枝,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无助的自已。“你且慢慢说,莫要太过伤心。”姜知渺轻声安慰道。
向南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娘娘,臣妾在宫外已有一位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们曾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可二叔为了巩固自家地位,希望家中能在宫中有一位宠妃,却又舍不得自已唯一的亲生女儿入宫,只得把臣妾送进宫,臣妾曾与二叔说过臣妾的青梅竹马,任凭臣妾怎样说,二叔都铁了心要把臣妾送进宫。臣妾想到二叔养育臣妾多年,臣妾只能答应。可入宫前,臣妾的青梅竹马同臣妾讲,他要去参军挣军功,他会带臣妾走,臣妾自知宫门深似海,进来了哪有出去的道理,与他诀别,说了狠话。如今想起他那日难过的神情,心中悲痛,又担心他在军营中受尽苦楚,他本该在京中安稳度日,不该为了我如此莽撞……”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双手不自觉地绞着丝帕。
姜知渺心中一痛,她轻轻握住向南枝的手:“本宫懂你的苦。同为养女,本宫明白那种身不由已。若有一日,本宫寻得机会,定会助你出宫,让你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向南枝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盯着皇后,似乎在判断这话的真假。片刻后,她苦笑着摇摇头:“娘娘,这宫中森严,哪有那么容易出去。您莫要为了安慰臣妾,说此等话。”
姜知渺微微皱眉,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本宫从不说虚言。本宫会向皇上求情,皇上虽为天子,但也是个性情中人,他定会体谅你的遭遇,为你想办法。”向南枝瞪大了眼睛,她在宫中也曾听闻帝后不和的传言,可如今皇后却如此为自已着想,这让她既惊讶又感动。“娘娘,宫中皆传帝后不睦,如今见娘娘这般,南枝才知传言不可信。若真能如娘娘所言,南枝感激不尽,此生难忘娘娘大恩。”
姜知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莫要如此,在这宫中,女子本就不易,理当相互扶持。你且放宽心,本宫定当尽力。”向南枝望着皇后,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希望取代。她微微屈膝行礼:“多谢娘娘,南枝愿听凭娘娘吩咐。”
“傻丫头,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开开心心地等你的心上人回来,然后送你出宫。”
“娘娘……”
此时,一阵秋风拂过,吹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姜知渺抬头望着天空,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已真能为这可怜的女子寻得一线生机。而向南枝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她既为皇后的承诺而心怀期待,又害怕这只是一场空欢喜。但无论如何,在这冰冷的深宫中,皇后的这番话如同一束温暖的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让她重新燃起了对自由与爱情的渴望。
夜幕像一块巨大而沉重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自天际垂落,将京城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皇宫之内,各处灯火辉煌,恰似繁星坠地,却又在那明晃晃的光亮背后,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寂寥与清冷。
乔晚禾站在皇帝应景澜的寝殿之中,殿内烛火摇曳闪烁,光影在雕龙画凤的墙壁上诡谲地晃荡,仿若一群张牙舞爪、躁动不安的幽灵。空气中弥漫着龙涎香那浓郁厚重且透着威严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乔晚禾的鼻腔,令她本就紧张的呼吸愈发艰难滞涩。
应景澜没有抬头看她 ,继续批阅奏折,只让她自已睡下。
乔晚禾深深地低垂着头,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脚下那片光可鉴人的华丽金砖,仿佛要凭借这执拗的凝视将它盯出个洞来。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刺目的白色,并且微微颤抖着,那细微的颤动顺着手臂一路蔓延至全身。她的心在胸腔里仿若失控的战鼓,疯狂而杂乱地跳动着,恰似一只误闯陷阱、急于冲破牢笼的小鹿。她的脑海中思绪纷杂,在这权谋交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本就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惶恐。如今有幸得以侍寝,却未承想皇上对自已如此冷淡疏离。莫不是刚才进门时的礼数不够周全?亦或是自已的容貌气质未能入得皇上的眼?又或许是在言行举止间不经意地触碰到了皇上的忌讳?无数个自我怀疑的念头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在她的脑海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令她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直地坐在榻上,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那一片朦胧虚幻的光影,仿若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时间在这寂静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寝殿中缓缓地爬行,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乔晚禾而言,都似一个漫长而煎熬的世纪。终于,应景澜批完了奏折,他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朱笔,那细微的“嗒”的一声,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看到仍未入睡的乔晚禾。那精致却又在烛光映照下略显憔悴的面容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眼眸深处微微一怔,随即,他开口道,声音在空旷幽邃的寝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冷漠:“不必如此紧张,今夜侍寝不过是走个过场,你只需明白,朕与皇后情深意笃,这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朕会给你相应的位份,但莫要奢望朕的宠爱。”
乔晚禾听闻此言,心中一阵强烈的失落感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仿若从高耸入云的云端直直坠入了寒冷刺骨的冰窖。她虽早就在这入宫前的流言蜚语中听闻帝后感情深厚,也曾在偶然间目睹帝后相伴时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默契与深情,可当这残酷无情的现实真正毫无保留地摆在自已面前时,她内心深处仍抱有那么一丝微弱而倔强的幻想。或许自已能凭借温婉柔顺的性情、蕙质兰心的才情,在皇上心中悄悄地占据一席之地。然而此刻,这脆弱的幻想如同绚丽却易碎的泡沫,瞬间破碎消散,只剩下满心的羡慕与苦涩,如同一把钝刀,在她的心间慢慢地割扯着。她轻轻咬着下唇,直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散开,才用那颤抖得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声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定不会胡言乱语。”在这深不见底、仿若黑洞般的宫中,能求得一份安稳度日的平静生活,已是上天难得的眷顾,她如此这般默默地安慰着自已,缓缓地躺下身,轻轻地闭上双眼,可心中的波澜却如暴风雨中狂怒的海面,久久难以平息。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家中的亲人身边,想起入宫前那简单质朴而又充满欢声笑语的快乐生活,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因着心中那一丝倔强与自尊,倔强地不肯落下,只在眼角处凝结成一颗晶莹剔透、饱含着无尽哀伤的泪珠。
而此时,在后宫的另一处宫殿中,姜云礼正端坐在精美的妆台前,宫婢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着如墨般柔顺的长发。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贴身宫女青锁匆匆忙忙地奔入殿内,脸色煞白如纸,毫无血色。“娘娘,不好了,乔选侍侍寝并且留宿长庆殿了!”青锁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姜云礼听闻,顿时怒目圆睁,那原本温婉秀丽的脸庞瞬间涨得通红,仿若一朵即将燃烧起来、怒绽于枝头的红莲。她猛地将手中原本握着的茶盏狠狠地摔在地上,那清脆响亮的破碎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如炸雷般轰然回荡,惊得周围的宫女们纷纷跪地,身体如同风中的落叶般瑟瑟发抖。“那乔晚禾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争宠,还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同样是刚入宫,她凭什么刚来不久就有如此机会!好啊,不仅拉帮结派,还要争宠,真是好计谋。”姜云礼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愤怒与蚀骨的嫉妒光芒。她霍然站起身来,宽大华丽的裙摆随着她急促而沉重的步伐如汹涌的波浪般剧烈翻滚。“绝不能坐视不管,定要想个法子好好教训她一番,让她知道这后宫之中到底谁才是主宰!她若以为凭借一次侍寝就能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姜云礼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划破了宫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在殿宇间久久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