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分裂
虽然说，青天寨这一路走来从不是一帆风顺的。胜利与失败，对众人来说都该是常事。
但每经历一次失败，总是会带来一定程度的人心浮动。
有人会像吴月娥那样，伤感之后重新站起来，坚定向前。自然也就会有人截然相反，想要选择止步于此了。
只是徐婵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是李老八。
这些时日，徐婵都去找吴月娥请教。或许她不是专门的什么功夫大师，但是吴月娥有着丰富的战场对敌经验。
她耐心教导着徐婵，如何摒弃一些看起来花哨却毫无用处的技巧，只是学习最为朴素的劈、砍、刺、挑等等。
徐婵沉浸在勤学苦练之中，已然忘了关注场外的种种变化。
直到这一日，吴月娥沉着脸对徐婵道：“今日，你自已练着吧，我有些事要处理。”
这时徐婵才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完成了固定的训练后，想要去找兰瑛问问情况，而后又想起这些时日以来，兰瑛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常与李胜在一起，关上门似乎在谈论什么极为隐秘的事情，他的存在似乎替代了曾经秀才的位置。
徐婵想起秀才临死前曾对李胜说，他们拿到的情报是错的，是被人骗了，叮嘱李胜千万小心身边人。
或许是因为如此，李胜才选择了相信了外来的兰瑛。毕竟在他们搜集情报，排兵布阵的时候，兰瑛等人还没来到青天寨，这些情报应与兰瑛无关。
找不到兰瑛，徐婵只能去寻周宝珠，她常与李苗玩在一处，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不负徐婵所望，她在马厩里找到了周宝珠与李苗，却见李苗在马厩中大发脾气。
“他怎么能这样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骂他！混账！”李苗骑在马上，带着哭腔正在骂着谁。
“你别冲动，快下来！”周宝珠在一旁牵着李苗所骑之马的缰绳，想要让她下来。
周宝珠一人似乎已经很难拦住李苗，看到徐婵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忙冲徐婵喊道：“徐娘子，快来帮我，别叫李苗冲出去找人。”
“这是怎么了？”徐婵见状，忙上前帮周宝珠一起拦着看起来又哭又骂，情绪上很是冲动的李苗。
李苗见两人都拦着她，她颓然地坐在马上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徐婵再一次问向周宝珠。
周宝珠却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道：“我……我说不好，这种事……唉……”
“李老八那个混账！凭什么说是我爹害死了先生？！”
周宝珠不好说出口，李苗却收住了哭声，红着眼睛恨恨地骂道：“这个孬种！这个混账！自已怕死了，就胡言乱语！”
徐婵闻言大吃一惊，这……这些时日以来在青天寨，她知道，李老八和秀才还有吴月娥一样，都是李胜的心腹人物，几人都是曾经李家村一起出来青天寨元老人物。
如今，李老八怎么会跟李胜起了龃龉，还指责起是李胜害了秀才？
也难怪周宝珠不好置喙这件事，说到底，她们也都是才加入青天寨不久的，怎么好评说元老间的恩恩怨怨，现下还是李苗叫破了这些事，才叫徐婵知道了一二。
趁着徐婵和周宝珠二人吃惊的空档，李苗一声轻喝，骑着马便冲了出去。
“坏了！快追上去看看，别叫他二人打起来。”徐婵说着，忙也和周宝珠一起骑上马追了上去。
经过了吴月娥的训练之后，徐婵的马术已有长足的进步，追上周宝珠和李苗已经不再困难。
“胡闹！谁准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当街纵马！伤了行人该怎么办？”
徐婵和周宝珠二人行到路中，却见李苗被人拦了下来。
二人忙勒住了缰绳，都下了马。
原来李苗冲到街上后，居然撞见了正在城中四处探看的李胜和兰瑛等人。
被李胜斥责后，李苗委屈地下了马，见她这副神情，李胜就知道她已经听说了什么。
李胜叹道：“多大年纪了，还这样任性。不管听到什么，也不该这么冲动，更不该将城中其他人的性命视作无物，还叫他人担心。”
李苗顺着李胜的示意，回头看到追来的周宝珠和徐婵，一时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小声辩解道：“我是气不过，李老八……”
“是你八叔。”
李苗闻言撇撇嘴，似乎很不想叫这一声八叔。
“唉。”李胜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既然人都来了这么多，何不一起，想问的想说的，都一并说了吧。”
原来经过上一次大败之后，青天寨中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声音认为胜败乃兵家常事，常年征战在外，哪里会有常胜将军百战百胜，振作精神，总结败因，下次再战便是了。
但另一种声音却认为，何必还要往前呢？无论是李家村还是青天寨，都已经牢牢控制住了西南，甚至在整个南边都已有不小的影响力。
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北进，徒增牺牲。
就这样留在南方，留在西南不好吗？
兄弟们有吃有穿，当地百姓们得了青天寨的庇护，日子也过得比先前好些了。
北进可与之前不同，对于北面，众兵士不说水土不服，情报也少得可怜。而且，越是北上，朝廷相关的势力也就越大。
对于他们来说，以后只怕是失败比胜利要常见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不断北上，就在西南做个一方霸主有什么不好的。
当初众人跟着李胜起事，所求也不过就是吃饱穿暖活得有尊严，如今这些都已经有了，又何必继续死伤。
其实这样的声音，一路上都不曾少过，每到一处，队伍中就会有人觉得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何不偏安一隅。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提出这件事的会是李家村一起拼出来的元老，李老八。
“如若当初听了我的，不再往前，秀才又怎么会死？”李老八在院中拍着桌子，对李胜吼道，“李胜，不是所有人都想着雄图霸业的，有多少人为了你的一意孤行丧了命？”
众人中，要属李老八和秀才的关系最亲近，这次秀才之死也确确实实刺激到了他。
吴月娥皱着眉头上前道：“老八，你说的好像寨主北上是为了一已私欲一样。”
“难道不是？”李老八冷哼道，“他想要做皇帝，会在乎在途中死去的我们吗？”
“你！”吴月娥气愤道，“你别太过分！”
“怎么？我说错了？吴月娥，你问问他，你问他，他想不想做皇帝？”
李胜站了起来，他神色淡然，毫不躲闪地对李老八道：“是，我想要做皇帝。”
“没人该为你的皇帝梦，白白牺牲，白白送死。”李老八看着李胜，愤怒地吼着。
就是这样的话传了出来，传到了李苗的耳朵里，将她气了个好歹。
青天寨高层分裂的消息，慢慢也传到了城内，一时间，人心浮动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