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后续
只是听兰瑛口中简略所述，徐婵就已为之后所发生的事感到悲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兰瑛，又该是何等的悲苦与愤恨。
这是兰瑛第几次所见了？家国不存，又是何等的屈辱无奈。
他，真的能凭一已之力去扭转这样的乾坤吗？
在历经几世轮回而不得解后，兰瑛终于想要放弃了，可上苍偏偏在这时带来了徐婵。
难道，多了一个弱女子，就能够阻止这王朝末路吗？
其实，不光是兰瑛，就是徐婵自已也不相信。
从前，她觉得自已只要在此生能够活下去就足够了，可从来不曾想过，活下去之后又会面对怎样的世间。
而今听了兰瑛所言，她愈发觉得，自已即便能够苟活，又该如何阻止后续的一切呢？
如若什么都无法阻止，命运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二人陷入轮回。
难道只是为了让他们一次次痛苦吗？
徐婵不信，她刚刚就从既定的死亡的命运中活下来了，谁说命运就是不可改变的呢？
或许，只是二人暂时没有找到转机罢了。
“多谢兰大人告知。”
徐婵起身谢过兰瑛，兰瑛见她面容虽然苍白，却依旧坚定，并未被这可预见的离乱命运所吓退，不免心中赞叹。
“娘娘，如今趁着这乱子，我才能将自已的心腹送至娘娘身边。”兰瑛思索一瞬便道，“这青儿是可信之人，如若有什么想要传递的消息，便可通过她来告知微臣。”
难怪，青儿说是去同太医看方取药，这一离开竟也有段时间没有回来了。
想来是知道兰瑛有事要同徐妃娘娘坦言，故而留在外边不曾进来打扰。
“多谢兰大人！”好不容易摆脱了燕儿，如今身边又终于有了可信的侍女，这如何不令徐婵激动。
“微臣想，或许，能阻止夏忠裹挟幼帝登基，事情会有所不同，只是……”
只是现如今这位皇储正在后宫之中，同他的母亲张贵妃在一处。
兰瑛即便是想要阻拦，怕也是无能为力，这需要后宫中的力量。
他想，这便是上天会安排徐婵来到的原因。
调查张贵妃相关的事，在此之前徐婵就已经想过，只是此事后来被刘美人之死打断，而王婕妤的意外怀孕也一直让徐婵疑惑不已。
“我知道了，此番回京之后，必不负大人重望。”
徐婵许下承诺，回京后一定想办法接近张贵妃。
只是还有一事令她疑惑：“方才兰大人说，在我身死后不久，皇帝便感染了疫病。可我数日前观陛下还是身体康健，不知陛下又是何时何处染病的呢？”
兰瑛双眸微闪，他也觉得此事蹊跷，若是疫病必有感染的源头。
这些时日里，他们都与陛下同处，为什么之后陛下忽然染病，这其中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兰瑛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再多探讨了，只得拱手对徐婵道：“陛下染病一事，微臣会前去调查，至于宫中一事就劳烦娘娘了。”
青儿端着药走了进来，对兰瑛使了眼色，口中却说道：“娘娘该服药了，喝了药，陛下正要宣娘娘陪同呢。”
兰瑛看明白了青儿的暗示，不再多做停留，他深深望了徐婵一眼，徐婵也正回望着他。
他们知道，这一次分别之后，下一次相见又不知道会在何时何地，等待着他们的宿命亦不知是否会与之前不同。
前路坎坷，望卿珍重。
兰瑛转身迈入了雨帘中，匆匆离去了。
燕儿意图行刺徐妃娘娘被抓一事，早已由负责监视的小太监传递到了夏忠的耳中。无奈他正身在宴席之中，守在皇帝身边脱不开身。
燕儿被侍从押下了船，现下正被关押在当地府衙的牢房之中。
夏忠阴沉着脸，压低了声音吩咐传话的小太监，让他们务必将审判燕儿的机会掌握在自已手中。
“别让当地府衙的人来审，派咱们自已人去。”
“是。”
那小太监领了命令退下了。
待到筵席散尽，夏忠才从地方官员安排下榻的住所中走出，前往府衙大牢，他要亲自提审燕儿。
大牢之中阴暗湿冷，牢房之中关押着一些犯人，有的叫骂不断，有的疯癫呓语。
一进门便有股说不清的难闻味道扑面来，夏忠却面不改色踏入大牢。
仿佛这样的地方他来得惯了，引路的衙兵面带谄笑，恭恭敬敬将夏忠请进最内侧的刑房。
这间屋子也是整个大牢里唯一点燃火盆的地方，外面阴湿寒冷，这间屋子却闷热难耐，但只怕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没有几个会觉得这里比外面暖和的。
火焰照亮着摆放在周围的各种骇人的刑具，房间正中被绑着一个人，显然是已经经历过一轮拷打的燕儿。
夏忠踱步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不疾不徐地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品，再细细打量燕儿身上用刑所受的伤。
十指已被夹断，身上还被上了鞭刑，又被泼了盐水，可她依旧是不曾吐露半个字。
“咱家倒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忠心。”
夏忠那尖细刺耳的声音在阴暗的地牢中响起，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哼。”被绑在木桩上的燕儿哼笑起来。
“就是不知道，你这忠心是对着咱家，还是对着……”
夏忠站起了身踱步到燕儿身前，附身轻声在她耳边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呼延儿。”
燕儿身躯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夏忠。
现在轮到夏忠冷哼了。
原来他想不透的一些关节，在今日倒是想明白了。
自已确实下了命令，让燕儿将那徐妃堵在船上，等自已回去好送她归西。
却没想到这燕儿被擒，倒意外让夏忠发现了一件他也不知晓的事。
燕儿竟然会功夫。
她不过一介宫女，又是从何处习得的拳脚功夫？
只要略一思索，夏忠就能明白其中关窍。
前些时日，夏忠便开始怀疑自已身边有呼延儿安插的眼线，如今这燕儿算是自已送上了门来。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啊。
夏忠冷笑着想，只不知是谁家养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