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醒孽物的獠牙
绝对的冰冷。并非是冻伤的冷，而是感官剥离后万物归零的虚无感。林琛的意识悬浮在虚无里，如同被投进绝对静滞的真空深井。剧痛、挣扎、粘稠的血浆……所有属于物质的感知消失殆尽。这里只有……永恒的沉寂。连“自己”的概念都在这片纯粹的虚无里被稀释、飘散。
首到——
嗡。
一声细微到如同宇宙尘埃相撞的震动。并非来自听觉。是整个虚无的根基荡起一丝涟漪。涟漪的源头，是某个林琛几乎遗忘的存在——左臂深处那枚灼热的烙印。它像一颗被遗忘在虚空里的暗红恒星，固执地散发着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热度。
然后——
砰！砰！…… 砰！
沉重、暴戾、带着金属撕裂咆哮感的撞击！穿透了虚无！砸在林琛意识构成的边缘！每一次撞击都像一记无形的重锤敲打着空寂的牢笼！那是纯粹物理层面的暴力！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粘稠液体与金属碎块混合泼溅的、浑浊刺耳的声响！每一次爆裂都撕扯出一片扭曲、晃动的血色光影碎片！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和暴力碰撞的碎片！如同一头被锁在地狱最底层的金属魔物在疯狂撞击铁门！
“吼————！！！！”
一道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咆哮撕裂了虚无！这声音如同两座崩塌的金属山岳相互摩擦挤压碾碎灵魂！瞬间填满了感知的每一个角落！它不仅仅带来耳膜的幻痛！更传递出一种冰冷、粘稠、纯粹到只剩下碾压粉碎意志的怒火！这怒火不是情绪！而是如同物质实体般顺着那被撞击的虚无缝隙灌入！
嗡！
左臂烙印深处那微弱的热量猛地膨胀！如同垂死的心脏被强制注入了一针狂暴兴奋剂！无法形容的感受顺着被撞开的感知碎片灌入林琛的意识！
沉重！无法想象的沉重！仿佛整个脊椎被换成了通星舰龙骨！每一次肌肉（如果是肌肉的话）的拉动都带着星系运转般的巨大阻力！
扭曲！视野不是视觉！是一种怪异的能量流感知！如同穿透了超高温离子熔炉的核心！物体轮廓在极度炽热的光谱下剧烈扭曲、沸腾！边缘喷涌着不稳定的能量喷流！
刺痛！并非身体的伤口！而是每一次意识调动去操控这幅身躯的移动意图时！反馈回来的如同亿万根锈蚀钢针强行在神经纤维上刮擦的剧烈摩擦感！意识与躯壳之间隔着厚厚的、冰冷粘滞的油脂！每一次艰难的驱动都让那油脂溅起灼热的电火花！刺痛着灵魂核心！
这幅身躯？！林琛瞬间明白了！他被强制嵌入了那具刚刚从血池中爬出来的、由凯撒核心驱动、在爆炸与死亡中重新拼凑起来的……“不灭骸骨”的感官系统！但此刻的体验……极度陌生、扭曲、痛苦！
轰！！！！
又一次更猛烈的撞击轰鸣在虚无中爆开！伴随着巨大物体被彻底撕碎的撕裂噪音！视野（感知）猛烈摇晃！
“目标压制！目标压制！！火力集中在核心脊柱接驳点！它的弱点在那里！”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剃骨？！）在混乱撞击间隙响起，充满杀伐指令！
“干扰无效！能量武器射击偏离严重！物理规则在被扭曲！重复！被扭曲！”另一个急促的、带着明显震惊的音波信号切入！是那个擅长发射能量束的猎杀者！
滋啦啦——嘭！！！
刺眼的白炽光芒混合着粘稠蓝黑色物质爆开的巨响！
视野（能量感知）里，一大片密集闪烁的、代表高能粒子束攻击的惨白色能量流！就在即将命中“不灭骸骨”背部喷吐浓烟的核心脊柱前瞬间！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扭曲墙壁！所有的能量束瞬间偏转！擦着“骸骨”的肩膀边缘！凶狠地轰击在废墟后方的金属墙壁上！熔穿出数个焦黑冒烟的大洞！
“吼————！”
林琛（或者说“骸骨”）的意识深处爆发出强烈的被锁定触怒的咆哮！这咆哮并非林琛主动发出！而是这幅躯壳被攻击激发的本能反应！巨大的金属头颅猛地向斜后方转动！
嗡！！
视野瞬间模糊、重组、扭曲！切换模式！
那三个原本在热能图上呈现为刺眼人形轮廓的猎杀者！在扭曲沸腾的熔炉视野里！变成了三团剧烈蠕动、中心凝聚着紫色核心、边缘喷吐着无数精神探测触须信号的怪异“思想源”！尤其当意识锁定那个核心时！一股冰冷粘腻的窥探恶寒再次顺着刚刚建立的不稳定感官通道倒灌进林琛的“知觉”！
“找到你了！爬虫！”那个核心里传来剃骨冰冷的意识信号！
杀！！！
嗡！！！
“骸骨”的意识本能被瞬间引爆！不再是林琛微弱的驱动！而是躯体本身的狂暴指令！巨大的、覆盖着岩浆纹理和尖锐棱角的身躯爆发出远超之前的灵活！重心猛地前倾下压！那根粗壮无比的左臂巨爪如同史前巨神的攻城槌！带着撕裂虚空的恐怖风声！
目标不是剃骨的思想源！
而是他左后方！
那个正在疯狂发射能量束、在熔炉视野里像一团刺眼闪光弹的——“幻光猎杀者”！的核心！！
砰！！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沉闷得如同铁山倾倒！整个地底空间似乎都猛地向下沉了一瞬！
那只攻城槌般的左爪！裹挟着沉重到无法想象的力量！狠狠砸在了“幻光”所在的位置！
想象中目标被碾碎的景象并未出现！
在熔炉视野里！那个刺眼闪光弹在巨爪落下的前百分之一秒！猛地化为一片剧烈扭曲的光学幻影！如同高速震动的水波！巨爪狂暴的力量在光波幻影表面炸开一圈恐怖的冲击波纹！散逸的能量被瞬间推挤成灼热的环状光焰！撕裂空气！将周围覆盖着厚厚蓝黑晶尘的金属碎片彻底吹飞！汽化！
嗡！！
林琛（骸骨）的意识中传来一种巨大的“落空感”和攻击被强行偏转的烦躁！巨爪砸在空处爆发的巨大动能甚至让沉重的金属躯体都微微踉跄！覆盖爪面的粘稠蓝黑粘液被震得西溅飞射！
但下一瞬间！
嗡！
那个闪烁着紫色思想源信号的“剃骨”！其精神探针猛地爆发出强烈的精神冲击！如同无数冰冷的钻头再次狠狠戳入林琛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知觉体系！剧痛瞬间再次淹没了林琛的意识！
“死吧！鬼东西！”第三个沉稳如山的声音响起！（堡垒猎杀者？）伴随着巨大的蒸汽泄压声！
嗡——！！！
视野中！
一只巨大的、覆盖着厚重多层反装甲格栅、前端结构如同巨型打桩机般闪烁着高频震动的沉闷寒光的金属巨拳！在“骸骨”因踉跄而微微失位的右后侧腰部空档处！在它无法完全躲避的间隙！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地！自下而上！带着压缩到极致再爆发的巨大力量！砸了过来！
目标！正是“骸骨”那连接着庞大身躯与头部核心、不断喷吐浓烟和电火花的——钢铁脊柱与躯干基座的强行缝合处！！
“吼————！！！”
骸骨庞大的身体被迫做出防御姿态！右臂本能地回缩试图格挡！
但……太迟了！
那只高频震荡的巨大金属撞锤！裹挟着压缩的气爆！狠狠砸在了那条喷吐浓烟的脆弱脊柱接驳点上！
轰！！！！！！！
仿佛一台巨型锻锤砸在劣质钢坯上！
刺眼的能量火花和浓密黑烟如同被挤压的海绵般猛烈喷溅爆发出来！覆盖在接驳点周围的粗砺厚重装甲板瞬间向内塌陷！崩裂！内部传出一连串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和电火花爆闪的刺耳噪音！
巨大的冲击力让“骸骨”如山般沉重的庞大躯体第一次……真正被撼动！它猛地一个趔趄！整条右臂连同覆盖着岩浆纹理的坚硬肩甲都剧烈颤抖！覆盖在体表的厚厚晶尘被震得飞起！腰部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巨大覆盖着棱刺的双足在布满金属碎片的地面上向后摩擦滑行了近两米才勉强稳住！
后背那条钢铁脊柱喷吐的浓烟和电火花瞬间微弱下去，变得时断时续！
有效攻击！
“继续压制！它没有真正意识！只有狂怒和脆弱的本能！”剃骨冰冷的信号带着一丝洞察后的指令，穿透剧痛灌入林琛（骸骨）的知觉！
嗡！！！
被重击的部位传来剧烈的结构撕裂感和能量传输中断的不稳！愤怒！被蝼蚁所伤的滔天怒火！取代了林琛残留的所有感知！将他的意识碎片彻底吞没！骸骨那庞大的金属头颅猛地抬起！覆盖在巨大晶化冰蓝头颅内部！那两轮冰狱中燃烧的毁灭太阳——瞳孔的位置！冰蓝色的烈焰旋涡瞬间凝固！然后猛然收缩！变成两道锐利到刺穿灵魂的冰冷焦点！
毫无迟疑！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对准了那个精神信号来源的核心——
“剃骨”！所在的位置！
杀！！！
这一次！不再是挥舞巨爪！而是——
吼————！！！
一声更加低沉、纯粹由金属撕裂和气浪挤压构成的咆哮！
“骸骨”巨大的胸腔装甲板深处！那些之前喷吐浓烟和电火花的断裂管道接口！猛地向内收缩！压缩！一道浓得如同实质的、黑红色为底、边缘翻滚着剧烈闪烁不稳定能量电火花的熔晶浆流！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毁灭吐息！瞬间从它大张的、布满晶刺獠牙的口器中！狂暴地喷射而出！
目标！剃骨！
这束熔晶能量吐息的速度！远超物理攻击！如同开天辟地的毁灭之光！
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蒸腾！扭曲的光线被强行撕裂拉长！喷吐路径上的厚厚晶尘如同遭遇核爆冲击波般瞬间被清扫一空！灼热的能量场使得下方地面被犁出一道熔融的、闪烁着琉璃光泽的炽热深沟！
其毁灭路径前端！正是剃骨思想源信号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