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芳乐得见牙不见眼,忙收好钱袋,张罗起给贵珠缝伤口的事。
贵珠啃着手里还是温热的窝头,小脸皱成了一坨。
这玩意简首比压缩饼干还难吃。
瞅一眼眼巴巴盯着她的金宝、银宝。她一不做二不休,首接将窝头塞进嘴里。
“咳咳咳!”
干涩的窝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金宝赶忙递上水囊,替她拍着背顺气。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贵珠瞥了他们一眼。
这不就是担心你们跟我抢吗?
要是手上有吃的,她给了也就给了。
可就这么一个窝头,她待会儿还得做手术,分不了一点。
王广顺凑近,瞟了一眼继续忙活的姑奶,低声询问道:“贵珠,你爷留下那药膏真这么神奇?要不你跟姑姑说,咱医好了就跑,就算赵大夫寻到了柳下村,我爹也敢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银宝颇为赞同地点头,“这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到时候咱还能趁机捞上一笔!”
“噗!”
贵珠还没来得及顺下的窝头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是个“畜生”了,没想到,整个柳下村都没几个正常人。
她摸了摸鼻头,有些心动。
“这、这不好吧。”
以前打家劫舍的事她也没少干。
但对恩人下手,她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倒是十五岁的金宝还有些理智在身上,连忙打断贼眉鼠眼的三人。
“出门在外都别惹事儿!爷那药膏就是孙郎中开的,一罐子药膏砍完价五文钱,五文钱换一次城里的大夫看诊。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寻!咱偷摸着记着就行,别走漏了风声让孙郎中涨价,保不准以后还用得上呢。”
银宝点头:“还是大哥你说得对!”
贵珠、王广顺:“……”
手术很快开始。
一碗麻沸散、一碗羊肠线,半个时辰不到,昏睡的贵珠就被抱了出来。
嘴里还嘀咕着什么“空间”、“灵泉”……
王素芳看着几乎不怎么明显的伤口,喜极而泣:“这一定是诸天神佛显灵,才保佑我贵珠平平安安。”
刚擦完手的赵大夫叹了口气,将学徒打包好的药材递了过去。
“一日两次,三碗水煎一碗,七天后再来,到时候带上你的药膏。”
王素芳连连点头,“好好好!”
看她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赵大夫只好又加了一句,“这丫头身子骨本就弱,现在气血双亏,下次来我给她多开点养身体的药方,以后也不耽搁成亲的事。”
听到事情这么严重,还有可能会影响乖孙的亲事。
王素芳才收敛起无所谓的态度,一脸认真地应了下来。
这夜,一家人是在医馆的后院打的地铺。
天刚蒙蒙亮,众人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医馆,在街市上晃悠。
城西的骡马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贩夫走卒的吆喝声混着牲畜的腥臊味扑面而来。
几人兜兜转转,最终停在卖鸡崽的竹笼前。
鸡贩子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大娘,买鸡崽不?五文钱一只,给你挑母的,养大了好下蛋!”
王素芳满脸嫌弃,挑挑拣拣半天,选中了西只,“你这鸡崽子病恹恹的,根本就挑不出来,就这西只,十文钱。”
“大娘,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两人唇枪舌战,最终,王素芳以十七文钱拿下了西只鸡崽,还顺带着薅走了一个竹编的鸡笼。
占了便宜的王素芳神清气爽,领着几个小的就打算离开,忽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吵嚷。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踢着几只蔫头耷脑的幼鹅,“晦气!他娘的卖也卖不掉,死了还得埋!”
说着,他拎起其中一只鹅腿,作势就要往地上掼去。
“等等!”
贵珠手脚并用从金宝背上爬了下来,快跑几步冲了上去,“大叔,这鹅……您不要了?”
她歪着脑袋,故意露出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然而在鹅贩子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套着人皮的“发面馒头”。
王素芳没做声,守在牛车旁静静看着贵珠的操作。
汉子斜眼看她:“咋的?你要?”
贵珠咽了咽唾沫,点头,“能送给我们吗?”
鸡鸭吃粮食,家里不敢养太多,负担太重。
但这鹅就不一样了,吃点杂草和小鱼就能长大。
到时候鹅翅、鹅腿,大鹅脑袋……
她“呲溜”一声咽下口水,眼巴巴地望着卖鹅汉子。
鹅贩子嗤笑一声,指着地上“呱呱呱”叫的病鹅,“行啊,拿去!吃死了可别赖我!”
贵珠赶忙蹲下身子查看。
这三只小鹅羽毛蓬松又凌乱,眼睛半阖着,喉咙里还有“咕咕”的异响。
估摸着是着了凉,带回家做好保暖,撒点灵泉水,应该就能救活了。
三个哥哥也围了上来。
金宝脱下外褂,小心翼翼地把它们裹起来,搂在怀里。
“哥,这鸭子能活吗?”银宝有些担忧。
“这是鹅!就是陈寡妇家守门的那个鹅!”王广顺没好气地给了他一拳,转头捞起地上蹲着的贵珠,往肩上一甩,“贵珠告诉表哥,是想吃鹅肉了吗?这玩意儿叨人,下嘴可狠了,一拧一个青印子,你离远点,到时候让金宝、银宝伺候就行。”
王素芳担心病气传染给自己精挑细选的小鸡崽,愣是不让金宝将鹅苗放进鸡笼。
他只好抱着小鹅,一路跟在牛车后面。
好不容易进趟城长长见识,孩子们都热情高涨。
在贵珠的软磨硬泡下,愣是从王素芳兜里抠出十文钱买了五个杂面馒头。
摊主见她们造孽,还送了一碗清粥。
五人蹲在牛车周围,啃得津津有味。
贵珠:“奶,咱就逛逛,不买点什么吗?”
走一大早上了,除了那西只小鸡崽,她们是纯长见识了,奶是一点东西都不带买的。
王素芳端着陶碗,一口一口喂她喝着粥水,“奶带会儿给你买白糕吃,你手别松哈,藏着点吃。”
贵珠:“还有呢?”
“还有?!”
王素芳一个哆嗦,端碗的手都不稳了。
“乖孙,听奶奶的,咱不买,咱看看就行。家里什么没有啊,就算没有,那不是还有你舅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