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疯了吗?居然连监镇大人的妹子都敢拐!赶紧哪儿抓的给我送哪儿去,别把我这生意搅黄了!”
“你这也没告诉我们啊,我还不是看这丫头水灵,想着能卖个好价钱。况且,这监镇大人什么时候认了这么小个妹子了?”
“这重要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这尊瘟神给我送走!麻杆,我告诉你,你要不弄走,咱俩今天都得玩完儿!”
“赶紧出手不就得了,看你怂成哪样。”
“呵呵,我怂?你太奶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她爹是苏兴安那个杂碎!
到时候不用等到宋监镇找上门,光是苏兴安就够咱喝一壶的了!更别说她和赌场那独眼雷还有干亲关系,那你娘的可是从前面退下来的货!首接抹了咱俩的脖子都算轻的!”
“行行行,你别骂了,我这就去……”
贵珠皱眉。
她听出了麻杆就是拐走她的人贩子,至于那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她没有一点印象。
“嘎吱——”
房门被推开,刺眼的阳光向利刃劈进黑暗。
她下意识眯起眼睛。
只见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看见贵珠动了,他顿了一下。
扭头,“这丫头好像醒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贵珠眯了眯眼,适应了强光带来的不适。
来人是一个身穿短打的秃头汉子。
虽没有头发,但这人五官长得极其端正。
明眉善目的,嘴角像是天生上扬的一般,见人自带三分笑。
见贵珠看清了自己的面貌,秃头汉子不自觉地往后一缩,而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深吸口气,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他弯下身子,语气柔和地哄道:“小妹妹,吓着你了吧?伯伯们看你一个人,着实有些担心,便擅自做主,让人将你带来了,以后可莫要松开大人的手了。”
忽的,他起身,朝身后一喊:“麻杆!还愣着干嘛呢?还不赶紧给人小姑娘松绑!”
麻杆大跨步上前,动作迅速地松开对贵珠的限制,拿着松解下来的麻绳走到一旁。
贵珠揉了揉被勒出血印的手腕,嘴巴一瘪,两颗豆大的泪水滚落出来。
“呜呜呜……伯伯坏,以后不要跟伯伯玩儿了!”
见她哭出声,秃头汉子明显松了口气,肩膀一沉,忙蹲下身子安抚起来,“啊对对对,以后不跟伯伯玩儿了,伯伯这就带你去找你家人,好吗?”
贵珠抽抽搭搭地“嗯”了一声,在秃头男抱着她即将走出小黑屋时,故作不经意地指向角落里蜷缩的那个黑影。
“姐姐也是在跟伯伯玩游戏吗?”
秃头男身子一僵,缓缓转身,看着角落里的身影尬笑道:“呵呵,是的,都是在跟叔叔玩游戏的。”
角落里的身影瑟缩了下,喉咙深处传出难以抑制的悲鸣。
贵珠吸了吸鼻子,指着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道:“伯伯,我喜欢那个姐姐,你可以让她跟我一起玩吗?
这次我不会乱跑的,就在这里乖乖等着伯伯。
伯伯派人去赌馆找我雷爹爹来接我就好,雷爹爹会找到贵珠的家人的。”
没等她说完,一旁的麻杆就己经抬起了头,面露凶光。
手上缠绕的麻绳紧了又紧,绕了又绕。
秃头男深吸口气,故作镇定道:“听话,天色不早了,伯伯先送你回去,再回来送姐姐。”
贵珠嘟了嘟嘴,似乎并不怎么满意秃头男的安排,但又不得不听话地在他怀里哼唧几声便妥协了。
“那好吧,那你先带我去找雷爹爹吧,晚些时候我再来找姐姐玩。”
秃头汉子耐心解释道:“晚些时候姐姐就要回家了。”
贵珠歪头,有些不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要回家?”
“因为天色晚了。”
“为什么天晚了就不能和姐姐玩了?”
“因为姐姐要回家!”
“为什么姐姐要回家呢?”
“因为太晚了,要睡觉了。”
“为什么太晚就要睡觉?我可以不睡的。”
“够了!”比秃头男更先崩溃的是麻杆。
他有些抓狂般薅了薅花白的头发, 撑了撑手上的麻绳,一把将贵珠从秃头男怀里拽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要不要找你的爹娘?!”
他近乎疯狂地对着贵珠咆哮,嘴巴张得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扁桃体。
贵珠浑身发抖,嘴角一瘪,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终于在麻杆那狰狞的表情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泪水顺着脏兮兮的小脸往下滚,连前襟都被打湿了。
小胸脯一抽一抽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我要奶奶……”
她抽噎着,声音又细又颤。
双手死死攥着衣角,小脸憋得通红,活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崽。
秃头男见状,一把推开麻杆,“你别吓着孩子了。”
麻杆被推得一个踉跄。
他气笑了,指着秃头男道:“这逼娘养的玩意儿,自己走也就算了,她还想带走别人?要我说,首接绑起立马送走!”
“驴车在后院己经拴好了,老子没空陪你们在这儿演戏!”
他一把拽过贵珠的胳膊,扯起麻绳就往她身上套。
秃头男抓着麻绳一端不愿松手,加重了语气道:“麻杆,你冷静点!要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那以后的路就走不通了!”
“我管你娘的路!”
麻杆丝毫不听他的劝说,用力将麻绳从他手中扯出,“你自己害怕就缩着!老子不怕!老子大不了干完这票就不干了!”
秃头男被踩了痛脚,猛地暴起,一把揪住麻杆的衣领,双目通红,“你倒是不干了,那我怎么办?”
麻杆啐了口唾沫,“我管她天王老子的种!横竖进了咱的老巢,就是阎王爷来了也找不着!”
说着,就要继续绑人。
秃头男见劝说不动,首接一拳砸在麻杆脸上,“你他娘的不要命,别拖老子下水!”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看两人内讧,贵珠忙踩着小碎步躲到一旁。
挨了一拳的麻杆沉默了。
半晌,他突然笑了。
他缓缓抹去嘴角的血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都干这行了,你跟我说你怕死?”
他侧头,吐出嘴里的血沫。
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冷笑道:“那正好,少个人分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