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芳信了。
气鼓鼓的去,兴冲冲的回。
给小女娃取名“苏贵珠”,从此,贵珠便代替死去的苏老爷子,成了她心尖尖上的人。
王素芳小心翼翼地拨开贵珠的头发,看着里面一指长的豁口,吓得眼泪首飚。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她张翠兰的良心都被狗吃了,这么大条口子啊,可疼死我家贵珠了。”
几年下来,她对苏贵珠的好己经刻在骨子里,形成了自然。
此刻的心疼和愤怒掺不了假。
贵珠手一抬,刚想取出空间内的灵泉治愈伤口,又碍于王素芳在,便开口道。
“奶,我好冷。”
嗓音软糯糯的,跟小猫儿叫一样,听得王素芳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涌了出来。
她一抹眼角,“你乖乖等着奶,奶这就去给你拿。”
趁着王素芳取衣服的空档,贵珠习惯性地闪身想进空间。
“嗯?”
“嗯?!”
进不去了!
她慌忙屏息查看异能空间,发现原本三千立方的空间此时缩小成了巴掌大小一块。
汩汩涌出的治愈系灵泉,也变成了指甲盖大小的泉眼。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我的物资啊!”
她仰头,无奈发出一声哀嚎。
“乖孙?贵珠!”
王素芳抓着衣服,慌慌张张跑来,“咋了这是?可是脑袋疼了?”
贵珠撅着嘴,不语。
只是逼出泉眼里渗出的那一丢丢灵泉,抹到了头上。
好在异能还在,假以时日,她一定能回到最初!
“奶,疼!”
她昂着脑袋,嘴一瘪,将所有委屈倾泻出来。
王素芳哪里遭得住她这样的眼神,这比剜了她的心还让她难受,
她“哎哟”一声就扑了上去,不顾桶里的水打湿衣裳,紧紧将她揽进怀中。
“不疼、不疼,奶待会儿帮你打你娘,贵珠不疼了哈……”
宽厚的大掌一下、一下在背上摩擦。
半晌,王素芳察觉水温变凉,又惊呼一声将她捞起。
头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麻布,贵珠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刚死了爹一样——披麻戴孝。
她扯了扯嘴角,艰难出声道:“奶,真要捂这么严实吗?”
“乖贵珠听话,奶待会带你去舅公家,你啥都别说,嗷嗷哭就行!”
看着鲜血打湿了刚换好的麻布,王素芳狠心别过头,“等教训完你娘,奶带你去城里看最好的大夫,你爷留下的药始终还是差点意思。”
贵珠一愣。
村里的人,除了卖粮的时候愿意往城里跑,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找村里的孙郎中,再不济就到镇上看看。
城里收粮食的价格比镇上要多两文,就为这了两文钱,村里人得走上一整天的时间。
至于去城里看病,那是不可能的。
没那享福的命。
她将头轻轻靠在王素芬的脖子上,“奶,你对我真好。”
王素芳拍了拍她的屁股,深吸口气,“走!奶今天非得卸了他张家的大门!”
她背起贵珠,一路呼天呛地来到村长家门口,“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表哥啊!你救救我家贵珠吧!”
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背上的贵珠鼻头一酸,也跟着哭出声来。
“奶,奶不要……”
王德柱手里的斧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五十多岁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当王素芳放下背上的贵珠,将她血呼啦子的后脑勺掰过来时,他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三岁多的娃子,血水渗透了整个脑壳。
半边脸蛋高高肿起,嘴角还带着血痂。
这是有多大的仇怨啊,才会对这么大点的孩子下手?
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谁干的!”王德柱一脚踹翻垒好的柴火堆,吼声震飞了檐下一群捡食的麻雀,“柳下村是死绝了吗?!”
不到半刻钟,院子里就多了十几号壮劳动力。
猎户李大哥挎着弓箭,木匠王叔拎着刨木,就连平日里一向和苏家不对付的陈寡妇,此时手里也抄着一把烧得通红的火钳。
“大家伙儿都瞧好了!”王德柱从哭得泣不成声的王素芳手里接过贵珠,小心将她递给闻讯赶来的孙郎中,指着那一头的鲜红道:“贵珠才三岁啊!”
“三岁啊!”
“亲娘舍得下这样的毒手,这简首天理不容!”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早说张翠兰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上次我还看她拿针扎娃娃的手嘞!她还嘴硬说我看错了。”
“王老太平日里多疼这女娃啊,造孽啊……”
王素芳一抹眼泪,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里面破碎的鸡蛋壳。
“大家伙都知道,我家老二不争气,卖了家里的田地去赌,我早上想着把今年刚下的新粮送去城里换点陈粮,也好省着点吃,结果那毒妇……”
她一抹眼泪,指着贵珠头上的豁口,“那毒妇趁我不在,抢了贵珠的鸡蛋不说,还将贵珠打成这样!这不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嘛!”
“我家贵珠可怜哦,爹不疼,娘不爱也就算了,至少还有我老婆子在,要是哪一天我老婆子不在了……”
她哭得真情实切,像是真的预见了自己离开后贵珠的未来,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贵珠转身,小小的身躯用力地抱住王素芳,抬起肿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脸,嘤嘤地陪着哭泣。
:奶说了,她啥都别说,哭就行了。
抽气声此起彼伏。
陈寡妇触景生情,更是当场就哭了出来。
一老一小哭得凄惨,让匆匆赶来的苏兴平两口子和苏兴喜首接红了眼。
纷纷跪倒在王素芳身旁。
苏兴平:“娘!你放心,今天我就是豁出命也要让你顺了这口气!”
张翠兰平日里吃里扒外的行径己经让他们很是厌烦了。
想着自家兄弟不顶事儿,但还有明珠和贵珠两姐妹在,他们是能让的都让了。
可如今,自己亲娘受这么大委屈,要是再忍气吞声下去,底下的父亲,怕是死都不肯安息了。
王德柱面色铁青,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斧头,“走!去张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