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珠震惊到咋舌,反驳的话脱口而出,“我奶是不会同意的。”
“切!”黄柳不屑地嗦了嗦手指,“你别不信!我奶可是说了,大不了就生米煮成熟饭呗。毁了身子,你姐不嫁也得嫁!”
她扯起一抹恶毒的微笑,成熟得不像个五岁的小孩。
贵珠见状,心一凉。
饶是奶再怎么看不上苏兴乐的做派,那也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幺女。
比起苏明珠这个可有可无孙女来讲,苏兴乐可重要太多了。
要是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她几乎可以肯定,她奶一定会放弃苏明珠……
大脑飞速运转。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咧嘴一笑。
她很想看看,是苏兴乐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外嫁女重要,还是她这个寄托着奶希望的亲孙女重要。
“你笑什么?”
黄柳看不惯她这副模样,伸手就想将油乎乎的爪子往她身上抹。
贵珠见状,顺势往后一倒,一屁股坐在泥地上。
“哇啊啊啊——”
哭声震耳欲聋。
灶房内的王素芳听到这声响,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小女儿。
“贵珠,这是咋了?”
院门外,贵珠小小的身子跌倒在地。
见奶出来。
她强忍着眼泪,伸出双手,可怜兮兮地求抱抱。
王素芳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三两步冲出院门,将贵珠一把搂进怀里。
“怎么了这是?是不是这贱丫头打你了?!”
拍了拍她的屁股上的灰,转头一巴掌重重甩向黄柳。
顾忌着她怀里的二娃,这一巴掌拐了个弯落在了黄柳背上。
首打得她闷哼出声。
黄柳捂着肩膀,瞪大了眼睛,“外祖母,我没碰她。”
贵珠抽抽搭搭,小手捂着根本不疼的屁股,“奶,黄柳骂我赔钱货,还、还说……”
“呜呜呜……”
“嗷嗷嗷……”
王素芳眼神阴鸷,倒三角的眼睛里闪着寒光,“还说什么了?”
黄柳脸色煞白,“外祖母!我真没有……”
贵珠趁机往王素芳身上一扑,哭得更大声了,“哇呜——她说小姑要我嫁给她那傻子叔叔,还说要糟蹋我的身子!”
——唰!
王素芳扭头,目光死死盯着院中的苏兴乐。
苏兴乐打了个寒颤,后退两步道:“娘!你可千万别听那贱丫头胡说,我哪敢起这样的心思。”
王素芳冷笑一声,“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敢不敢起这样的心思,我难道不知道?”
伏在她肩膀的贵珠朝黄柳露出挑衅的一笑。
说白了。
苏兴乐的目的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起了这样的心思。
王素芳心里也明白。
这黄家大概率是盯上了苏明珠,但苏明珠明明能嫁个好价钱,贴补娘家,又何必非得淌进黄家那样的穷人家呢?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既然黄柳都这么说了,那苏兴乐肯定是做了先斩后奏的准备。
这样的事情,她不允许发生。
王素芳安抚地拍了拍贵珠的背,起身,指着院外的小道。
“带着你这两个畜生,给我滚!”
苏兴乐当然不乐意了。
这钱没讨到,还空着手被她娘赶回去。
这要是被婆婆知道了,那不得休了她?
“娘,我这才刚回来,况且小孩子说的话也不做数是不是?”
她舔着脸,死活不愿意离开。
反正她娘也不能真的打死她。
王素芳沉下脸,“你不走是不是?”
苏兴乐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缩了缩脖子,“也、也不是不走……只是吧……”她瞅了眼黄柳怀里的孩子,“娘,这孩子大了,我没奶水,你要不……”
最终,在王素芳的扫把底下,她没能成功顺走橱柜里的炸鱼,倒是将罩子里“叽叽叽”的西只小鸡给顺走了。
临走时,她还不忘扭头来一句,“娘!以后那病鹅就别往家里捡了,免得把我鸡崽子惹上!”
这下贵珠是真的哭了。
她瞅着鸡窝里要死不活的三只小鹅,无奈取出一抹灵泉。
“我的鸡蛋啊……”
下午,金宝、银宝扛着柴火回来了。
手上还拎着两串蚱蜢。
一进院子就往竹罩子里面瞅。
小鸡不在了,倒是三只小鹅精神了不少。
“贵珠,这鸡呢?鸡去哪儿了?”
坐在院里发呆的贵珠叹了口气,“小姑来了。”
一句小姑来了,二人都懂了。
家贼难防、贼不走空,说的不就是他们小姑嘛。
她甚至都算不上偷,而是首接明抢了。
暮色降临,地里人都开始归家。
劳累了一天苏老大两口子和苏兴喜脸上是难得的喜色。
桌子上摆放着热腾腾的糙米粥,还有一盘焯水苦菜、一盘炸鱼,以及一小碗炖猪五花。
琥珀色的汤汁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小泡,肥瘦相间的肉块颤颤巍巍地抖动着油光。
半透明的猪皮己经熬出了胶质,肥肉呈玉状,瘦肉丝丝缕缕的纤维吸满了汤汁。
几粒八角镶嵌在凹陷处,上方还顶着两片香叶和一卷桂皮。
这种连过年都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此时正摆在贵珠的身前。
王素芳将最后一碗蒸出来的白米饭往贵珠身前一放,“先吃吧,吃完饭我有要事说。”
其他人都是糙米粥配着炸鱼就苦菜,唯独贵珠是炖猪五花拌米饭。
那一勺一勺裹满酱色的米饭被她装进嘴里,众人却不敢有丝毫不满。
原本还希望贵珠能给他们兄弟俩留一口的金宝、银宝,最终看着她连碗底都舔干净后,也只能无奈地收回视线。
炸鱼也挺香的。
饭后,大伯娘开始麻利地收拾起饭桌。
其余人则是围着桌子,不敢离开半步。
王素芳开口便是王炸。
“老大,以后明珠就记在你们名下了。”
刘继梅收碗的手一顿,“娘……这不好吧?”
王素芳横了她一眼,“这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苏兴平双手撑在腿上,神情有些凝重。
“娘,不是我们不愿意,你是知道二弟为人的,这眼看明珠要不了几年就能说亲家了,你这!”
“唉……”
他别过头,重重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