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散尽,苏晚晴背着简单的行囊正要踏上回连队的路。
昨夜高考刚结束,她本想回去好好歇一歇,却在半道上被王连长匆匆拦住:“团部紧急召见,立刻去!”
她心中微微一动,脚步未停,脸上却波澜不惊。
团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赵主任坐在主位,眉头紧锁,李国强则站在一侧,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
他身后,几个穿着旧棉袄的“群众代表”神色紧张,手中握着厚厚一沓纸——是联名信与当年批斗会的会议记录复印件。
赵主任一见苏晚晴进来,语气便冷冷开口:“有人说你在批斗会上施展巫术,蛊惑人心,可有此事?”
空气瞬间凝固。
苏晚晴扫了一眼西周,目光掠过李国强得意的眼神,又看向赵主任略显动摇的脸色,心里己经明白了七八分。
这是冲着她来的。
自从她在考场揭露了李国强使用邪术作弊的事情后,对方显然是不甘心就此收手,反而开始筹谋反击。
而眼下这场景,显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她没有立即辩解,也没有怒火中烧,只是轻轻放下肩上的包袱,缓缓抬头,声音平和却坚定:“这件事,的确属实。”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坦然承认。
赵主任眼神一凛:“你承认了?那你可知这属于思想落后、煽动迷信的行为?是要被严肃处理的!”
苏晚晴淡淡一笑:“我从未否认过我在批斗会上所做之事,但我希望各位也能亲自见证,那究竟是‘巫术’,还是真正的技艺。”
她从包袱中取出一叠整齐的符纸,还有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是一些干燥的草药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要做什么。
“这些符纸是我根据《千金方》与《黄帝内经》中的古法所制,配合特定药材焚烧,可以净化空气、安神醒脑。”她说着,取出一张符纸,就着桌边的蜡烛点燃。
青烟袅袅升起,一股清冽的香气迅速弥漫开来。
原本因熬夜开会而有些昏沉的工作人员,顿时觉得精神一振,头脑清醒了许多。
“这是……什么味道?”有人忍不住问。
“紫苏、艾草、苍术、薄荷。”苏晚晴一边解释,一边走到那位一首咳嗽不止的工作人员面前,“这位同志咳嗽多日,肺中有郁滞之气,我可以简单施术缓解。”
不等对方回应,她己取出一小撮草药粉,撒在掌心,再用另一只手结了个简易的手印,轻声念了几句咒语。
众人屏息看着,只见那草药粉末在她掌心旋起微风,竟隐隐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
下一刻,她将手掌贴在那人胸口,轻轻一推。
“咳咳!”那人先是剧烈咳嗽几声,随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脸色也好了许多。
“咦?我的咳嗽真的好多了!”他惊喜地望着苏晚晴,连连称奇。
赵主任皱眉打量着这一幕,神情复杂。
“这不是巫术,也不是封建迷信。”苏晚晴缓缓收回手,语气平静但坚定,“这是我从民间传承中习得的传统医术,结合了道教的符法与中医的理疗手法。古人云:‘形神合一,内外兼修’,这些技艺并非用来害人,而是为了治病救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若说这是封建迷信,那请问诸位,《本草纲目》是不是迷信?《易经》是不是迷信?就连我们国家的针灸疗法,也曾被人称为‘巫术’,如今却成为国际医学界认可的技术。”
她每说一句,场中便多一分沉默。
李国强咬牙切齿,
赵主任面色愈发复杂,原本的强硬态度也有所松动。
他知道苏晚晴说得没错,这些技艺确实在民间流传己久,而且确实有效。
“苏知青……”他迟疑片刻,终是没再说出责难的话,只是摆了摆手,“此事暂且作罢,后续我们会进一步核实。”
苏晚晴点头微笑,毫不拖泥带水地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会议室。
走出团部大楼时,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大门,唇角微扬。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会议室的空气似乎还带着符纸焚烧后的清气,苏晚晴走出团部大楼,阳光洒在她的肩头,却照不进她眼中那抹沉静。
刚刚那一幕,是李国强蓄意设下的局。
他想用“封建迷信”这顶帽子,将她从推荐名单上彻底抹去。
但她没有退缩。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揭开了表象,用事实和技艺说话,让那些本欲压人的权威,不得不正视她的存在。
回到连队后,她并未松懈警惕,而是开始整理自己的医术笔记与玄学典籍摘录。
她知道,光靠一场舌战远远不够,真正决定命运的,是即将公布的推荐名单。
而就在这时,团部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省里高校招生代表、中医系教授陈德海。
他是专程赶来了解高考情况的,却意外听闻了上午会议上的事,出于好奇,也出于学术探究之心,他决定亲自走一遭。
当日下午,赵主任召集了部分知青代表开会,表面上是讨论考试成绩与推荐流程,实则暗流涌动。
李国强站在角落,目光阴冷地盯着苏晚晴,仿佛要将她撕碎。
“苏晚晴同志。”赵主任突然点名,“你刚才说你的医术源自传统,有理论依据?有没有系统的学习过中医?”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苏晚晴从容起身,点头:“我虽未正式入读医学院,但家中祖上三代行医,我自幼耳濡目染,熟读《黄帝内经》《千金方》《伤寒论》,并结合道家符法进行实践。”
她说得坚定而不咄咄逼人,语气中既有对传统文化的敬重,也有不容置疑的专业自信。
“哦?”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那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符纸能治病?它背后的机理是什么?”
说话的正是陈德海教授,他坐在后排,身穿灰色中山装,眼神锐利如鹰。
苏晚晴心头微动,迅速判断出对方的身份与目的。
她没有犹豫,反而借势展开话题:
“教授您说得没错,符咒本身并无魔力,它的作用在于‘意念引导’与‘草药协同’。例如我刚才所用的艾草、紫苏等药材,本身就具有温肺化痰、开窍醒神之效。而符纸的作用,是一种精神引导的仪式,通过特定咒语与手印,激发人体自身的调息机制,从而达到治疗效果。”
她顿了顿,继续道:
“这种技艺,早在古代就被广泛应用,如《抱朴子》中就有‘祝由’之术,用于心理疾病与外伤辅助治疗。现代医学称其为‘暗示疗法’或‘行为疗法’,本质上并不矛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赵主任的脸色微微缓和,几位老师出身的工作人员频频点头,显然被她这番话打动。
而李国强则脸色铁青,猛地站起,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上大学?别忘了,推荐资格还在我们手里!”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苏晚晴神色未变,眼底却掠过一抹冷光。
她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句话——
这不是威胁,这是信号。
李国强背后,还有更大的手。
会后,陈德海教授却没有离开,而是示意秘书请苏晚晴留步。
“苏同志,我想跟你单独聊聊。”他的语气温和,但眼神里藏着探寻,“关于你刚才提到的‘符咒镇魂’……我很感兴趣。”
苏晚晴轻轻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