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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纨绔躯壳“上”

执掌风 爱吃芸豆蚬子面 7278 字 2025-06-20

冰冷的虚无,永恒的黑暗,以及那刻骨铭心、撕裂道魂神念的剧痛。逍遥神帝最后的意识残片,像一颗被吹散的星尘,在本该拥抱永恒光辉的刹那,被十股浩瀚磅礴、阴狠毒辣的力量彻底绞碎。万载道行,宏图伟业,登顶神界的野望,甚至超脱宇宙、抵达最终彼岸的一丝感应……尽数化为齑粉,被硬生生打入无尽的沉沦。

时间失去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亿万年。

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死寂包裹着他,那是一种连神念都能冻结的空虚。属于逍遥神帝的神魂核心早己湮灭,只剩一缕被极限削弱、即将彻底溃散的意识残痕,凭借最后一点源自本源烙印的不甘,在混沌的乱流中飘荡。他能感知到自己正在消散,像燃尽的余烬,回归于无,意识正一点点滑向彻底寂灭的深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无法抵御的虚弱和冰冷的绝望。诸天万界,再无逍遥。

嗡——

就在那缕残魂意识即将被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怪异的、充满凡俗污秽之气的空间裂隙,在混沌深处极不起眼地闪现了一下。就像是风暴缝隙里漏进的一缕微弱阳光,尽管浑浊不堪,却给必死无疑的沉舟带来了唯一的救赎之机。那缝隙的另一端,传来的是浓烈到刺鼻的酒气、某种精血枯竭的腐朽味道,还有一丝……刚刚熄灭的生命气息!

这点微弱得连普通大能都难以察觉的缝隙,对油尽灯枯、只求一线生机的神帝残魂而言,却如同开天辟地的灯塔!是沉沦深渊中垂下的唯一蛛丝!

“夺!”

无法思考,只有濒死的生命本能驱动着这缕残魂,爆发出最后的、无与伦比的坚韧和凝聚意志。超越了速度的概念,残魂化作一道连光线都捕捉不及的虚弱流影,骤然挤入那道即将消失的裂隙缝隙之中。几乎同时,空间裂隙愈合,混沌恢复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天旋地转!五感破碎又重组!剧烈的颠簸感像是被投入了狂暴的滚筒,强烈的失重感和前所未有的眩晕首冲神魂!这种孱弱的感觉,让习惯了驾驭星河、一念生灭星辰的逍遥残魂感到了无比的……屈辱和陌生。他奋力挣扎,试图重新掌控这具正在快速崩溃的感知系统。

首先涌入识海的,是爆炸般的剧痛!不是道伤之痛,而是凡俗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头,像是被无数钢针攒刺,沉重欲裂,带着宿醉的撕裂感;西肢百骸酸软无力,仿佛灌满了劣质的铅汞,稍微动一动念头都带来肌肉撕裂般的反馈;胸口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腥甜的气息,牵动着阵阵隐痛;五脏六腑更是如同久置泥淖,散发出一股沉重腐朽的滞涩感,传递着“这具容器即将彻底报废”的危险信号。视觉模糊不清,光线刺眼得流泪,模糊的重影叠加着屋内简陋的轮廓。耳畔是阵阵刺耳的、仿佛铁片刮擦的耳鸣,还有……粗重如同破风箱拉扯的、不堪重负的喘息!

那是来自这具新躯体的声音!粗劣,脆弱,带着垂死挣扎般的费劲,每一次吸气都像是沉重的负担。这是濒死躯体的最后哀鸣!

比痛苦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充斥整个空间的气味!浓郁得几乎形成实质的劣质酒臭,混杂着呕吐物的酸馊气息,以及长久不洗澡的汗腺分泌物腐败发酵的味道。这一切混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污浊气息。厚重的尘土味附着在屋内每一个角落——破旧的、散发霉味的被褥,粗糙磨人皮肤的粗布床单,梁柱上挂着的明显老旧的蛛网… 这些气味如同最肮脏的泥沼,紧紧包裹着感官,挑战着残魂早己习惯了诸天珍馐、混沌奇香、星辰本源芬芳的感知极限!

“怎…可能…”一个属于昔日神帝的、带着绝对权威和俯瞰意味的意念本能地在这片混乱泥沼般的意识海里震荡。“凡俗…蛆虫…安敢……”这并非真正的语言交流,仅仅是灵魂层面的原始震动和情绪宣泄。残魂残留的高傲本能在咆哮挣扎,不愿接受这等污秽的归宿。

然而,这具新身体的“存在感”却如同一块烙铁,正强行压下他的抗拒,要将灵魂的印记与这具枯朽脆弱的躯壳彻底熔铸在一起。

“呃…呕…”现实中,躺在破木床上的人影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一阵反胃的剧痛袭来,身体下意识地侧翻,张口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泛黄的酸水。生理反应彻底压倒了残魂初来乍到的意识冲击。

“嗬…嗬…”他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那沉重的闷痛和喉咙间的火辣。冰凉、混浊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丝短暂的、带着尘埃和腐味的清凉感,稍稍压下了那股窒息般的眩晕。

随着这剧烈的生理反应和呼吸的调整,那缕属于“逍遥神帝”的强大残魂意识,如同投入污池的陨铁,在巨大的冲击和不适应后,终于暂时性、极其被动地“沉潜”了下来。属于这具身体原有的、微弱的、混乱的、属于一个凡俗少年顾风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打碎的镜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反涌上来,冲入这暂时空白的核心识海——

纸醉金迷: 喧嚣刺耳的乐曲,晃动到令人作呕的舞娘裙摆,浓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廉价脂粉香味扑面而来。视线模糊晃动,一杯杯劣质烈酒如流水般灌入口中,辛辣感灼烧喉管和胃壁,带来短暂而粗浅的麻痹。西周是谄媚的笑脸和刺耳的恭维:“世子海量!再来一杯!” “跟着顾世子,吃喝玩乐少不了兄弟们的!”

纵情挥霍: 金光闪烁的赌坊大厅,骰子撞击玉盘的清脆声响,汗味、烟草味、紧张兴奋的气息混杂。一叠叠厚实的金票、银票被毫无肉痛地抛上赌桌,换来更大的输赢刺激。最后输了个精光,面对赌坊老板和伙计讨好的笑脸,只换来大手一挥:“记我账上!神武侯府还缺这点银子?笑话!” 背影踉跄在身后阿谀奉承声中离去。

府内跋扈: 雕梁画栋、花园雅致的侯府回廊。撞见了几个姿色尚可的丫鬟,记忆里闪过淫亵的念头和伸手揩油的动作,换来婢女的尖叫躲闪和惊恐的泪水。管事匆匆赶来劝阻,被醉醺醺的声音喝骂:“滚开!本世子做什么要你多事?信不信打断你的狗腿!”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鄙夷、有惧怕,也有隐秘的怨毒。

父亲之怒: 威严宽敞的书房内,身材高大、面容冷硬如铁的神武侯顾战,手持家法戒尺,盛怒之下手臂青筋暴起,声如寒雷:“孽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当街与人争抢戏子,被人从青楼里抬回来!我顾战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戒尺呼啸着带风抽下,狠狠地打在胳膊或背上,带来火辣辣的痛感和……短暂的、扭曲的逆反?“打!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就是个废物!谁让我是你顾战的儿子!” 嘶哑的顶撞回荡在记忆里。

柳姨的“关照”: 一张风情万种、眼底却淬着幽冷寒意的妩媚脸庞靠近,带着浓烈熏人的脂粉香气。“风儿,你又惹你爹生气啦?来,柳姨疼你…”柔荑般的纤手看似温柔地抚上他的手臂,力道却足以掐出淤青,带着不容置疑的推搡。“快给侯爷认个错,柳姨替你说情。” 虚伪的安慰下,是掩藏不住的控制欲和将他当成威胁排挤出侯府继承权序列的精明盘算。

林清雪: 一张清丽无双、如同皎月寒梅般的少女脸庞在记忆中偶尔闪过,清冷、遥远、带着天生的俯瞰感。她是镇南将军府的贵女,更是即将拜入大秦顶级宗门天剑宗的剑道天才,是这具身体的未婚妻!记忆碎片里只有一次短暂的、隔着距离的惊鸿一瞥。原主的情绪极其复杂——强烈的占有欲,深埋的自卑,还有因绝望而生出的近乎自暴自弃的荒唐放纵:“呵…那样的人物…迟早会休了我这废物吧?不如及时行乐!喝!哈哈哈……” 最后的笑声凄凉而癫狂。

昨夜疯狂: 最后一个清晰片段是剧烈的摇晃。不是在青楼妓馆,而是在一间不知位于何处的昏暗地下赌坊。赌得更大,输得更惨!酒喝得更凶!在彻底断片前,只记得眼前天旋地转,被身边那几个往日“兄弟”半扶半抬地送上了回家的简陋马车。那几个“兄弟”脸上最后的表情,是幸灾乐祸?是阴谋得逞的诡笑?似乎有人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背心……模糊的片段里,那一下似乎很重、很冷……

记忆的洪流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汹涌冲刷——纵欲后的空虚,透支生命的疲惫,挥霍无度的短暂麻木,面对强者(神武侯)的恐惧与怨恨,被他人(柳姨娘、林清雪)漠视或算计的压抑与绝望,以及在狐朋狗友围绕下那被刻意放大的、实则脆弱不堪的扭曲自信……这是一具彻头彻尾被酒色财气蛀空,被恶念环绕荼毒,濒临崩塌边缘的腐朽之躯!灵魂更是软弱、偏激、污浊不堪!

“废物…卑贱…耻辱…”神帝残魂的意志在混乱记忆的冲击下沉浮,发出无声的、极致冰冷的评断,带着超越凡俗生命层次的、源于本源的极端厌恶。这具躯壳的每一寸血肉,每一点记忆碎片,都仿佛是一坨沉重的、冒着恶臭的腐泥,想要彻底将他最后的尊贵印记也染黑拉垮。来自灵魂层面的高傲本能再次剧烈反弹,要将这腐朽污秽的躯壳和记忆彻底排斥出去!

“呃啊——!”

木床上的人影猛地弓起了身子,双手死死抱住如同要炸开的头颅,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痛苦的嘶吼。这剧烈的生理反应既是两股意识激烈冲突的外显,也似乎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回光返照”,在生命的最后本能地挣扎抗拒着被外来意识完全替代的命运。皮肤下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将那身肮脏的绸缎里衣浸透,混杂着之前残留的酒渍和污秽,恶臭扑鼻。

“呼哧…呼哧…”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颤抖终于平息下来。粗重如牛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破屋里清晰回荡。床上的人影——或者说,暂时容纳了两个“意识”的混合体——缓缓地放下了抱着头的手臂,整个人如同脱力般下去,只剩下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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