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液态的琥珀,顺着厨房玻璃推拉门的纹路缓缓流淌,在沈知意赤着的脚背上烙下暖痕。她倚着门框,黑色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至肘弯,露出珍珠般细腻的肌肤,锁骨下方隐约可见昨夜留下的暧昧痕迹。指尖夹着的薄荷烟明明灭灭,烟灰在晨光中打着旋儿,像是她此刻纷乱的思绪。视线所及之处,顾沉舟第三次将焦黑的蛋炒饭铲出锅,粉色小熊围裙上沾满油星,与他西装革履时运筹帷幄的模样形成荒诞对比。金属锅铲刮擦锅底的刺耳声响中,她忽然想起昨夜庆功宴上,这个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颁奖台,用钢笔敲着奖杯说"感谢合作伙伴"时,眼底却只映着台下的她。
"顾总这是要把厨房变成战场?"她笑着弹了弹烟灰,烟蒂在晨光中明明灭灭,"上次消防警报响的时候,物业还以为顾氏要搞爆破演习。再这么下去,咱们得给厨房买份意外险了——毕竟能把蛋炒饭做成焦炭的,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技能。我看下次慈善拍卖,不如就把你这'杰作'捐出去,保准能拍出天价。"
顾沉舟耳尖通红,额前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活像只炸了毛的猫。他固执地将新打好的蛋液倒进锅里,火苗瞬间蹿起半米高,吓得他后退半步,睫毛上还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面粉。他手忙脚乱地去关煤气灶,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胡椒粉罐,白色粉末顿时弥漫开来:"这次...这次油温够了!科学证明,180度是煎蛋的黄金温度!"话音未落,锅里腾起的油烟就让他剧烈咳嗽起来,手里的盐罐歪歪斜斜倒出半罐,雪白的盐粒洒在焦黑的蛋饼上,像是给废墟盖上了层薄雪。
沈知意笑得首不起腰,烟差点从指间滑落:"顾总这是把商业谈判的气势用在做菜上了?要不我给你请个米其林大厨当顾问?顺便给你报个'厨房生存101'培训班?说不定还能出本《霸道总裁的厨房翻车实录》,销量肯定比顾氏的财报还好看。"她走进厨房,发间的茉莉香混着烟味漫进顾沉舟鼻间。当她夺过锅铲时,指尖擦过他手背上新烫出的红点,那伤口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疼不疼?堂堂顾氏总裁,居然被油星打败了。早知道该让陆野给你准备个防爆盾,再配上消防面具,保准下次出房'作战'万无一失。"
"不疼。"顾沉舟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是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孩。他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惊起细微的战栗,"你大学时总点那家早餐店的火腿蛋饼,我试过三十七次,都做不出那个味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她腰间的,"就像我第一次在董事会看见你,穿着红裙把合作方怼得哑口无言,我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夜,连咖啡洒在文件上都没发现。当时助理问我需不需要清理,我说不用,因为那上面有你的倒影。后来我把那张被咖啡渍晕染的照片,偷偷锁进了保险柜最底层。每次开保险柜,都要先对着照片发好久的呆。"
沈知意翻炒的动作顿了顿。锅里的鸡蛋发出的滋滋声,混着油烟机的嗡鸣,在狭小的厨房里织成细密的网。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场并购案,庆功宴上她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间看见观众席角落,有个握着可乐罐的身影。那时她以为是错觉,此刻却化作心间最柔软的震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她忽略的细节一一浮现:便利店橱窗上若隐若现的倒影,清吧里永远提前订好的角落座位,还有竞标前夜匿名送来的关键资料。原来他早己在她生活的每个角落,种下温柔的陷阱。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她转身时,鼻尖几乎擦过他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薄荷与雪松的气息缠绕交融,"七岁那年,你把最后一口可乐分给我,自己舔罐子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小男孩怎么这么傻。"她的指尖划过他发烫的耳尖,那里红得几乎要滴血,"现在想想,大概从那时候起,我就被你这罐'可乐'套牢了。"
顾沉舟喉结滚动,眼神里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那天你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我攥着空罐子在巷口站了半小时,就想着...要是能一首保护你就好了。后来转学那天,我把攒了好久的零花钱都买了可乐,在你家楼下等了整整一天,就盼着能再见你一面,可首到天黑...我把喝空的可乐罐摆成心形,却始终没等到你出现。后来每次路过那个巷口,都要去便利店买罐可乐,总想着会不会突然遇见你。"
"后来你转学,我找遍整个街区的便利店,"沈知意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眼眶微微发烫,眼前浮现出年少的自己,倔强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就为了买和你同款的可乐。每次拉开拉环,都盼着能再见到你。有次下雪天,我摔了好几个跟头去最远处的店,结果发现..."她的指尖突然停住,因为顾沉舟扣住了她的手腕。
"结果发现货架上只剩最后一罐,被个小男孩先拿走了。"顾沉舟低头看着她,拇指着她腕间的红痕,那是昨夜他失控拥抱时留下的,"你蹲在雪地里哭,那个男孩又跑回来把可乐给你,自己冻得嘴唇发紫。你当时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说因为你哭起来比我的可乐还甜。"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二十年的思念与苦涩,"知意,那个男孩就是我。从那时起,我的每一步,都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在国外读书的每个深夜,我都对着月亮喝可乐,就好像你也在我身边。"
油烟机的嗡鸣声突然放大,盖过了沈知意急促的呼吸。顾沉舟猛地将她抵在料理台上,粉色围裙上的小熊被压得变形。他抓起一旁的可乐罐,拉环轻响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仿佛是时光的叩问:"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可乐?因为每次打开它的声音,都像你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我心里的声音。这些年,在异国他乡的深夜,我对着电脑里你的照片喝可乐;在董事会争吵的间隙,我靠着听可乐拉环声平复心情。这声音,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你离我又近了一点。"
沈知意的烟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她反手勾住他脖颈,仰头吻住那抹让她心动的温柔:"顾沉舟,原来我们早就把彼此写进了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