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同融化的琥珀,顺着整面落地窗的弧度缓缓流淌,在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切割出菱形光斑,又顺着橱柜缝隙爬上沈知意的脚踝。她倚在厨房门框,黑色真丝睡裙的肩带滑落至肘弯,露出珍珠般细腻的锁骨,锁骨凹陷处还残留着昨夜暧昧的红痕。指尖夹着的薄荷烟燃起幽蓝火苗,青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勾勒出缠绵的曲线,她抬眸望向厨房内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带着钩子的笑,眼尾的弧度像淬了蜜的匕首。
灶台前的顾沉舟正与铁锅进行着艰难博弈。剪裁合体的灰色家居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腰间却系着一条粉白相间的卡通围裙,小熊图案随着他弯腰翻炒的动作欢快晃动,仿佛在嘲笑这场厨艺灾难。他额前碎发垂落,挡住了平日里锐利如鹰的眸子,专注地盯着锅中不断焦黑的蛋炒饭,高挺鼻梁上沁出的薄汗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顺着下颌线滑进围裙领口。油烟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混合着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连墙角的绿萝都蔫巴巴地卷着叶子,叶片上落着一层薄薄的油烟。
“顾总这是想从床伴变厨子?”沈知意轻笑着吐出烟圈,尾音带着蜜糖般的慵懒,“还是说,顾氏集团准备跨界餐饮,总裁亲自研发黑暗料理?”她故意将“黑暗料理”西个字咬得极重,眼尾上挑,指尖的香烟在晨光中明明灭灭,烟灰却迟迟不掉落,“依我看,这厨房怕是要申请工伤补贴了——毕竟它承受了太多总裁的‘爱意’。”
顾沉舟的耳尖瞬间涨红,连带着脖颈都泛起绯色,像是被红酒浸染的白玉。他固执地将锅铲上的焦状物盛出,动作虽笨拙却带着股狠劲儿,金属锅铲刮过锅底的刺耳声响,仿佛此刻面对的不是一锅失败的炒饭,而是商业谈判桌上的劲敌。“再试一次。”他声音低沉而坚定,修长的手指握着勺子递向她,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腕表上价值百万的陀飞轮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光,与他此刻围裙上沾着的面粉、油渍形成荒诞对比,就像把华尔街精英塞进了儿童乐园。
沈知意挑眉接过勺子,忽然想起上周董事会上,眼前这人穿着定制西装,用钢笔敲着数据报表,语气冷冽地否决合作方提案时,连眼尾都没抬一下。而此刻,他围裙口袋里还露出半截沾着面粉的粉色袖套,袖口处甚至蹭着一块可疑的油渍,像是不小心打翻的蛋液。炒饭里火腿丁切得大小均匀,米粒颗颗分明,却有几处泛着可疑的白色结晶,像是撒了过量的盐霜,在晨光下闪着刺目的光,如同他藏不住的笨拙心意。
“加了火腿丁?”她舀起一勺,故意皱着眉凑近鼻尖,余光瞥见顾沉舟不自觉挺首的脊背,“顾总怎么知道我……”
“你大学时期,便利店监控拍到你每周三必买火腿三明治。”顾沉舟突然开口,喉结滚动着补充,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般精准,“还有,你讨厌葱花,喜欢七分熟的煎蛋,咖啡要双份奶,糖包必须拆三个。你熬夜时习惯抽第三根烟就去天台看日出,去年过敏住院时,枕头底下还藏着没抽完的半盒薄荷烟。你在清吧固定坐角落位置,烟灰缸里永远摆着三支烟蒂,因为第西支……”他突然顿住,喉间溢出一声轻笑,眼底却翻涌着浓烈的情绪,“第西支你会掐灭,留给自己三分清醒——就像你永远给自己留着退路,却不知道我的退路,早在七岁那年就堵死了。”
烟从沈知意指间滑落半截,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带着忐忑的眼神。晨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那上面清晰映着她此刻的表情——震惊、慌乱,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动容。记忆突然翻涌,第一次在清吧被纠缠时,他西装口袋里掏出的薄荷糖,正是她十二岁时最爱的草莓味;每次送来的可乐罐上,便利贴的字迹都工整得像是打印体,却在“少冰多加青柠”后面偷偷画着小熊图案。原来那些以为的巧合,全是他精心编织的温柔陷阱,是他跨越时光的漫长告白。
“其实,我学做菜,是想让你尝尝尝家里的味道。”顾沉舟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唇角不存在的饭粒,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小时候你总说,孤儿院的饭没有妈妈的味道。后来我去国外念书,每个周末都会去中餐厅打工,被热油溅得满手水泡,指甲缝里全是酱油渍,就为了学会你最爱吃的扬州炒饭。”他的拇指无意识着她手背,那里有道淡粉色疤痕,是某次商战庆功宴上,她替他挡下碎裂的香槟杯留下的,“现在终于有机会,把这些年攒下的‘手艺’,做给你看——哪怕只是让你多停留一秒。”
沈知意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橱柜。烟“啪嗒”掉在地上,她慌忙弯腰去捡,却被顾沉舟抢先一步按住手背。他掌心带着炒菜时沾染的余温,另一只手撑在她身侧,将人困在方寸之间。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混着焦糊味和雪松香水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彼此的味道。橱柜上的盐罐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心跳漏拍的节奏。
“躲什么?”他声音哑得厉害,薄荷气息混着焦糊味扑在她脸上,“躲我记得你所有喜好,还是躲你其实也在偷偷在意?”他低头时,额前碎发扫过她的睫毛,粉色围裙上的小熊正歪着头,像是在偷笑。而他眼底翻涌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汹涌,“知意,我收藏你用过的每盒火柴,记住你每个皱眉的瞬间,不是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发颤,喉结抵着她冰凉的耳垂,“不是因为‘各取所需’,是因为从你把半罐可乐倒进我嘴里的那天起,我就疯了一样想把你藏进可乐罐,永远摇晃着属于我们的气泡。”
沈知意睫毛剧烈颤动,余光瞥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银色一角——那是她遗落在储物间的打火机。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的窒息热吻,可乐罐滚落在地的气泡声仿佛还在耳边炸开。她伸手勾住他围裙系带,突然发力将人拉近,红唇擦过他耳畔:“顾大厨,这次盐放多了,罚你……”
“罚我一辈子给你做饭?”顾沉舟扣住她后颈,低头时粉色围裙上的小熊正巧贴着她胸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锁骨处的红痕上,“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