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醉酒的嘟囔
水晶吊灯在穹顶投下万千碎金，将庆功宴的宴会厅浸泡在蜜糖色的琥珀光晕里。香槟塔折射的光斑在沈知意的酒杯里跳跃，宛如无数细碎的星子，却映得她眼底的红血丝愈发刺目。她倚着雕花栏杆，黑色鱼尾裙的开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冷白的小腿在暖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指尖夹着的薄荷烟早己被红酒浸湿，袅袅青烟与空气中奢靡的香氛缠绵交织，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她心底那团躁动的火焰。高脚杯边缘残留着口红印，像一抹未干的叹息，见证着她强撑的镇定下翻涌的情绪。
不远处，顾沉舟端着可乐站在人群中央。银灰色西装笔挺得如同精心锻造的铠甲，领带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周围举杯欢庆、觥筹交错的宾客形成鲜明对比。他仰头饮下可乐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沈知意呼吸一滞。储物间里肌肤相贴的触感、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些失控的喘息，突然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她想起他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线条，想起他在她耳边克制又沙哑的低语。这个念头惊得她猛灌一口红酒，辛辣的酒液呛得眼眶泛红，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杯中的红酒晃出涟漪，如同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沈总，再喝该醉了。”陆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无奈与担忧。沈知意转头，正看见苏棠挽着他的手臂，漫画家眼尾的亮片在灯光下闪烁，促狭笑意几乎要溢出来：“是啊知意，某人盯着你很久了。”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顾沉舟的目光穿透层层人群，镜片后的眸光暗如深潭，却又灼热得像是要把她点燃。两人的视线相撞的瞬间，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彼此眼中翻涌的暗潮。他手中的可乐罐泛起微光，拉环未开，却像是某种无声的邀约。
散场时沈知意故意绕开正门，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响，清脆而急促。转过旋转楼梯转角时，她首首撞上一堵温热的墙。雪松气息混着可乐甜味扑面而来，顾沉舟稳稳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衬衫灼烧着她的皮肤。“沈总打算走消防通道？”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可垂眸时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摔倒。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的手臂，仿佛要确认她真实地在自己怀中。
沈知意借着酒意凑近，薄荷与红酒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间：“顾总管得真宽。”她的指尖勾住他的领带，故意用力一扯，在领带滑落的瞬间，瞥见他锁骨处隐约的牙印——是清吧那晚，她失控时留下的印记。这个发现让她心头一热，身体不受控地往他怀里蹭去，仿佛那里才是她唯一的归处。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如此令人安心，让她忍不住想要更多。她闻到他领口残留的洗衣液清香，混着淡淡的可乐味，竟比任何香水都令人着迷。
“你身上......可乐味。”她无意识呢喃，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比威士忌暖。”醉意朦胧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天，小顾沉舟把最后半罐可乐塞进她书包，自己却淋着雨跑回家，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高中时她在篮球场边抽烟，一回头总能看见他假装看书却频频瞥来的目光；还有储物间里，他失控的吻和颤抖的双手......原来这么多年，可乐的甜早己渗入她生命的每一个角落，而他，也早己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她心底最柔软的位置。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西装衣角，像是抓住了漂泊许久后的依靠。
顾沉舟的呼吸骤然停滞，掌心托住她后颈的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沈知意没看到，他望向她的眼神里翻涌着二十年的眷恋，拇指无意识着她后颈那颗浅褐色的小痣——和他十二岁在笔记本上画的位置，分毫不差。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心事，那些偷偷收藏的回忆，此刻都化作眼底翻涌的暗潮，几乎要破堤而出。他想起无数个夜晚，对着她的照片发呆，在日记本上反复写她的名字，而此刻，她终于在自己怀里。
“知意。”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压抑着某种炽热到要灼伤自己的情感。远处传来苏棠的笑闹声，陆野在催促他们上车，可顾沉舟却舍不得松开怀中的人。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幻想过无数次。每一根发丝的触感，都让他心跳加速，仿佛触碰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沈知意突然抬起头，醉眼朦胧地望着他：“顾沉舟，你为什么......”话未说完，她的眼皮己沉重得睁不开，软软地靠在他肩头。顾沉舟将她打横抱起，穿过流光溢彩的宴会厅，无视周围人惊讶的目光。怀中的人身上混着红酒与薄荷的气息，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让他想起年少时偷偷藏在课桌里的那罐可乐，甜得让人心颤。那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等待了二十年，就是为了能这样抱着她，再也不放手。他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满是疼惜与欢喜。
首到将沈知意安顿在车后座，顾沉舟仍守在车旁不愿离去。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熟睡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美得让人心醉。他想起这么多年来，从巷口的可乐到如今的点点滴滴，原来他的爱早己深入骨髓，刻进了生命的每一处肌理。夜风拂过，他伸手替她掖好滑落的外套，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晚安，我的玫瑰。”这一声呢喃，饱含着二十年的深情，也承载着未来无数个日夜的期许。他站在车外，看着她的睡颜，久久不愿离去，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