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风正思想着,并不太在意刘仲书此刻投向他时那有些快意的眼神
他隐约的猜测过那木盆里的生物,听动静最多也不过就是些小鱼小虾之类的东西
这种东西拿来搞恶作剧,杀伤力甚至都不需要推断就知道
几乎、完全等于没有
陈长风不是个胆大以及的人,但想要用这种小玩意儿唬住他倒也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他毫不在意,入画接了刘仲书的眼神去了里屋,又再次端了那木盆走出来
这一次入画的动作并不慢,因着距离只有寥寥几步
再慢也慢不过哪里去,所以便也就坦坦荡荡拿着东西走了出来
路过陈长风身边时,入画的目光在陈长风身上婉转流连了几个番才侧身从他身旁走过
而这个动作也教陈长风彻底看清了那木盆子里的东西
和他预想的既一样却也不同,木盆子里盛的确是水无疑
但在那水中游来摆去的东西却不是他猜测的鱼儿
反而是几条有拇指粗细的水蛇,陈长风本不以为意的表情
在看见这水里的东西之后登时变得有些惊恐
这里的东西确实有些超出了陈长风的预计,他虽然不恐惧鱼类
但却实在有些恶心那种滑溜溜带着腥臭气息的东西,眼下见入画端了一木盆的水蛇来
鸡皮疙瘩瞬间就爬了满身,看向刘仲书的眼神里也从刚才的满不在意,沾染上了祈求的神态,
眼前的这个状况,确是有些太出乎陈长风的预料了
但当他把眼神投向躺椅上的纨绔少爷时,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些快意的神色
陈长风虽然不意外刘仲书以整人为乐的行为,但却还是被他的恶劣震惊
用目光将刘仲书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后,依然是不没搞懂在这个少年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陈长风虽然不信人之初、性本善那一套老掉牙的说辞,但却也不是人性本恶说的拥护者
他向来认为,人是环境的产物,
所以一个人的任何行为都应该和他曾经的经历相干,但此刻面对那个躺坐的少年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看待和面对他
一个八岁的稚子,即使纨绔些也不该是刘仲书的这种表现
看着刘仲书脸上带着明显恶意的笑容,一个想法突然在陈长风脑海中升起
或许他的厌学和恶意之间存在着偌大的关联
但能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家是南郭村最大的大户,论实力在整个村子里还有谁能欺负了他去?
陈长风虽说穿越来时间不算久,但却也是知晓了刘家的家底来历
这样的人家在这乡野之中,拥有的地位绝对稳固,
何况即使真有那不开眼的,看刘老爷子的姿态也不是能容了人欺负自家独苗儿的脾性
再说郑夫子
陈长风之前没见过这人,但今日的相处和比试的细节却也历历在目
虽说这夫子算是不上什么好人,但却也实在不像能欺负了这八岁稚子去的人
何况,他的本职并不是南郭村村学的夫子而是刘仲书的家庭教师
陈长风想起来郑夫子和刘仲书在学堂的对峙,只觉得他二人之间若说有什么矛盾
无非也就是郑夫子怒其不争,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和资源
但即使这样,也绝不可能就到了欺负了刘仲书,能让这个八岁稚童心生如此恶意的地步
所以,陈长风在一番思索之下,依旧一头的雾水,始终想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恰在此时,陈长风脑中灵光一闪
总不能是...?
自己穿越前在网络热词总看到的那个梗
“反社会型人格?超雄综合症?”
思及此,陈长风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了
这才是什么时代,怎么就会有这种现代的心理疾病?
陈长风摇摇头,想尽力把方才突然涌现在自己脑海中的猜测摇出自己的脑海
但思维却像是不受控一般,越抗拒越是忍不住的将刘仲书的所有行径
嵌入一个固定的行为模板,好向自己证实脑一闪而过的想法是绝对准确的
他思索的认真,几乎摒弃了来自外界的一切信息和触觉
只沉浸在探求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海洋里,但他这个似乎对外界无知无绝的样子
却在不经意之间有些触怒了刘仲书
他原本在躺椅上慢慢悠悠的摇晃着身体,欣赏着陈长风惊恐中带着祈求的表情
但却不想他的快意还没持续多少时间,就见这人的表情倏的就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祈求消失,面色开始变得平静而深沉
似乎神思己经抽离了躯体,去往了另一个空间
只是在这个屋子里留下了一具失神的皮囊
刘仲书讨厌这种感觉,他讨厌在别人脸上看到沉稳、平静的表情
他向往着霸凌、虐待、折辱他人的
喜欢在他人脸上看到惊慌、害怕、卑微的神情
来自他人的恐惧、害怕能给他并不算强悍的心里扎上一支像极了兴奋剂的感受
他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开始迷恋上这种快意的
或许是入学堂的第一月,在夫子的墨砚里撒了尿开始
又或许是捉了小虫丢到仅有的女学童身上,大笑着看她一蹦三尺高的时候开始的
又或者是之前伴读的齐凡,第一次在学堂上答对了夫子的问题
夫子夸了他但却狠狠批驳了自己,把自己骂的一无是处时开始的
刘仲书不记得了,他似乎在有意或无意的忘却这些事情
在爹娘、祖父的眼里依旧扮演着一个好好学童但内里却逐日变得恶劣
而原来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恶作剧,随着那一次齐凡向祖父告了他的刁状开始
发生了质的转变,那一次祖父格外的气愤,
把他叫了去前院当众罚跪不说还命人请了家法,在他的后背上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他哭嚎着惨叫,但却不见祖父对他有一刻心软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那个该死的伴读齐凡却在一众围观的下人小厮里笑的开怀
失落、愤怒、颜面尽失的挫败感侵袭着他的内心
或许成长便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
刘仲书不记得那一次让他挨罚的事到底是什么,但那种被当中夺了面子侮辱的气愤和羞怒
却深深留在了他心里
虽说后来他用了更隐秘的办法报复了齐凡,但他却总觉得不够
还不够,
还需要更多的别人的惊慌、害怕才能勉强的补上自己心里被击碎的那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