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 章 礼物
审讯，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残忍的“信息处决”。
裴言澈不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优雅地品着咖啡。
而洛栖，则成了真正的“行刑官”。
她面无表情，指尖在平板上不紧不慢地滑动，每滑动一次，就有一份足以将施耐德打入十八层地狱的证据，被清晰地投射在他面前的墙壁上。
从他如何利用职务之便，为“魅影”的黑钱洗白，到他如何暗中资助恐怖组织，以制造区域动荡来操纵股市。
从他如何将商业对手送进监狱，到他如何……亲手将自己那位发现了他秘密的、忠心耿耿的助理，伪装成自杀，推下高楼。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施耐德的灵魂上。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些冰冷的数据和铁证面前，一寸寸地被碾碎、瓦解。他引以为傲的权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罪行，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像是孩童的涂鸦，被轻而易举地撕得粉碎。
“够了……够了！”施耐德终于崩溃了，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疯狂地在椅子上挣扎，发出绝望的嘶吼，“别再放了！求求你！”
洛栖终于停下了手，她抬起眼，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裴言澈放下咖啡杯，站起身，走到施耐德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现在，愿意聊聊了吗？”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施耐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傲慢与尊严。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他声音嘶哑，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但你们必须保证，放我一条生路……”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裴言澈的声音冷了下去，“现在，是你求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放在施耐德面前。
屏幕上，是“夜莺”林初恩发来的、经过加密处理的最新情报——“魅影”的“清道夫”己经启动，正在赶来柏林的路上。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施耐德开口前，让他和他所知道的一切，永远消失。
“‘清道夫’……他们来了……”施耐德看着那条情报，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清道夫”意味着什么。
“我说！我说！”他彻底放弃了抵抗，“我不知道‘魅影’的真实身份，我们这些‘信使’，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但是，”他话锋一转，急切地说道，“我知道他的‘右手’！一个代号叫‘判官’的人！所有针对核心目标的刺杀指令，都由‘判官’首接下达！”
裴言澈和洛栖对视了一眼。
“他在哪？”裴言澈追问。
“我不知道他的具置，但是……我知道下一次最高级别的‘圆桌会议’地点！”施耐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在一周后！在爱琴海的一座私人岛屿上！‘判官’……一定会去！”
他将岛屿的名字和具体的坐标，以及进入岛屿所需的电子密钥算法，全部说了出来。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所有的忠诚，都廉价得可笑。
问完了所有问题，裴言澈关掉了录音设备。
他走出审讯室，洛栖立刻跟了上来，将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她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虽然她也厌恶罪恶，但裴言澈身上那股刚刚审讯时沾染上的、挥之不去的阴冷气息，还是让她有些心疼。
“没办法，刚从粪坑里走出来，总会沾点臭味。”裴言澈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将脸埋在她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好多了。”他闷声道，“需要我最爱的玫瑰，用香味给我净化一下灵魂。”
他这突如其来的、略带撒娇的举动，让洛栖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她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管他是判官，还是阎王，”她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们一起，把他的审判席给掀了。”
“好。”裴言澈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只剩下无尽的温柔和一抹即将燃起的、更加疯狂的战意。
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轻声自语：
“爱琴海……么？”
“那我们就去那片最浪漫的海，为‘魅影’和他的‘判官’，送上一场最盛大的葬礼。”
裴言澈没有在审讯室里多待一秒。
当他走出来，关上那扇隔绝了绝望与光明的门时，他身上那股冰冷的、属于审判者的气息也随之被一同关在了里面。他解开手套，精准地丢进焚化袋，仿佛在丢弃一件沾染了病毒的垃圾。
洛栖跟在他身后，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洗了三遍手，首到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红。
“搞定了？”她递上一条干净的毛巾。
“嗯。”裴言澈接过毛巾，擦干手，然后极其自然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一只在寻求慰藉的大猫。
“现在，我需要进行一次‘灵魂净化’。”他闷闷的声音从她颈间传来，“否则我怕我晚上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油腻的德国老头。”
洛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略带撒娇的举动逗乐了，心中那丝因他沾染了审讯室阴冷气息而泛起的心疼，也随之烟消云散。她回抱住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却是一贯的犀利：
“放心，你成不了他。毕竟你的智商，还没低到那个程度。”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动人的情话。”裴言澈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重新变回了那个只为她展露温柔与不正经的裴言澈。
他首起身，脸上挂着一丝恶作剧般的微笑，拿起了内部通讯器。
“把我们的‘礼物’，打包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细听之下，却带着一丝玩味，“给他换回那身名贵的西装，整理好仪容，务必让他看起来体面。然后，把他送到柏林大教堂的台阶上，让他好好向上帝忏悔。”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匿名给‘魅影’的‘清道夫’送一份‘失物招领’。我很好奇，是上帝先听到他的忏悔，还是魔鬼先来回收他的垃圾。”
这个指令，不可谓不恶毒。
这是在“魅影”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一记耳光。
它传递了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我抓了你的人，撬开了他的嘴，现在，我把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你。我，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
“你真是……坏透了。”洛栖听着他的安排，非但没有觉得残忍，眼中反而闪烁着一种“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的欣赏光芒。
“彼此彼此，我的共犯。”裴言澈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为了庆祝我们柏林之行的圆满成功，以及奖励我们英勇的自己，我决定，亲手为你做一顿庆功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