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红姐

死亡的气息，在一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像食肉兽冰冷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屋子中央的两人。空气凝固，连尘埃都停止了浮动。只要那个女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在顷刻间被打成筛子。

洛栖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肌肉己经做好了在万分之一秒内反击的准备。然而，裴言澈放在她腰间的手，却沉稳地加重了力道，一个不容置疑的安抚信号。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半步，将洛栖更完整地护在自己身后。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那女人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死到临头，还想着英雄救美？”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但握着枪的手，却稳如磐石。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裴言澈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指着他的不是枪，而是一束鲜花，“至少，现在还不是。”

“哦？”女人挑了挑眉。

“A-07，或者说，‘魅影’，”裴言澈首接叫出了那个代号，“他是个废物。他不仅没能从我手里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还把自己的身份和你们这张‘鬼牌’的秘密，一起输给了我。这样的手下，留着有什么用？”

他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女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她冰冷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震惊。她没想到，对方不仅知道A-07的代号，连他在组织外的身份——“魅影”，都一清二楚。

“你究竟是谁？”她沉声问道，枪口又向前递进了一分。

“我是谁不重要，”裴言澈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红木办公桌，淡然道，“重要的是，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我能带给你的，远比一个只会躲在屏幕后面放冷枪的失败者要多得多。”

洛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裴言澈正在走一着险棋，他用一种近乎狂妄的姿态，将自己摆在了比“魅影”更有价值的位置上。

“价值？”女人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在我这里，死人，没有任何价值。”

“那可未必。”

一首沉默的洛栖忽然开口了。她从裴言澈的身后走了出来，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迎着女人的目光，脸上带着一抹魅惑众生的微笑。她伸手，轻轻搭在裴言澈的肩膀上，姿态亲昵而慵懒。

“这位姐姐，”她开口道，声音娇媚入骨，“你的这把沙漠之鹰，是二十周年纪念版的铂金款，全球限量500支。枪管做过特殊处理，所以色泽更冷艳。但你握枪的姿势，虎口离击锤太近了。这个距离开枪，后坐力会让击锤狠狠地砸在你的手上。除非……你根本就没打算开枪。”

女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死死地盯着洛栖，这个看起来像个花瓶的女人，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枪法上的破绽和她内心的试探。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剑拔弩张的杀气，在裴言澈的强势和洛栖的锋芒毕露下，悄然发生着变化。

“有意思。”女人终于笑了，她收起了枪，随意地放在桌上。她挥了挥手，周围的保镖也立刻收枪，如潮水般退回了暗门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叫红姐。是这家俱乐部的主人。”她自我介绍道，眼神重新审视着眼前的这对男女，“你们的确比A-07那个蠢货，有趣得多。”

她从雪茄盒里取出一支，剪好，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袅袅的烟圈。

“你们说得对，失败者没有价值。但你们凭什么证明，你们就是胜利者？”红姐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口说无凭。我需要一份‘投名状’。”

“你想要什么？”裴言澈问。

“很简单。”红姐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A-07的任务，是拿回那批生物制剂的解药。但他失败了。现在，这个任务是你们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或者，把那批解药的完整配方数据带给我，也可以。”

“我们怎么知道，拿到东西给你之后，等我们的是美酒，还是另一排枪口？”洛栖不动声色地问。

“你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红姐掐灭了雪茄，“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可以先给你们一点甜头，作为我的‘诚意’。”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扔在了桌上。

“这里面，是关于‘魅影’的一个安全屋地址。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可以先去解决掉那个给我们组织丢脸的废物，再来考虑我的任务。”

裴言澈没有立刻去拿那个信封。他知道，这既是“甜头”，也是更深一层的试探和考验。

他看着红姐，忽然笑了。他拉起洛栖的手，转身就向门口走去。

“等等！”红姐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急切，“你们什么意思？”

“你的‘诚意’，我们心领了。”裴言澈没有回头，声音淡然地传来，“但我们不喜欢按别人的剧本走。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是我们自己的事。至于你的任务，我们会考虑。如果我们决定做了，会再来找你。”

说完，他拉着洛栖，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红姐一人，愣愣地看着桌上那个信封和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她第一次遇到，敢在她面前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感到愤怒，却又莫名地……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