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 章 占有的冲动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了紫金名邸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空气中残留的硝烟与凝重。

一夜未眠，但裴言澈和洛栖的眼中都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种风暴过后的极致冷静与锐利。

陈康己经带着物证和满腹的忧虑离开。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裴言澈坐在沙发上，赤着上身，洛栖正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用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为他左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换药。她的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生怕弄疼了他。

“我自己来就可以。”裴言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喜欢自己此刻的脆弱暴露在她面前。

洛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别动，不然缝线会裂开。”她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种霸道的温柔。

裴言澈便真的不动了，他垂眸看着她。晨光为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

他能闻到她发间传来淡淡的清香，这气息，竟奇异地抚平了他心中因杀戮和气愤而起的戾气。

当最后一圈绷带缠好，洛栖打上一个漂亮的结后，正要起身，手腕却被他温热的大手一把抓住。

洛栖一怔，抬起头，撞进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那里面有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后怕，有疼惜，还有一丝……灼热的占有欲。

“昨晚，你害怕吗？”他问。

洛栖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诚实地点了点头：“怕。”

她怕的不是那些狙击手，不是那个炸弹，而是怕他会消失在那片火光里。

裴言澈的拇指轻轻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那轻微的痒意像电流一样窜遍洛栖全身。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答应你，不会再有下一次。”

洛栖知道这不是一句空洞的承诺，但刀剑不长眼，谁又能保证。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裴言澈缓缓低下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洛栖的脸颊上。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时——

“叮铃铃！”

煞风景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裴言澈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

暧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洛栖像是被惊醒的鹿，连忙抽回手，脸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假装去收拾药箱。

裴言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接起了电话。是他的首席助理。

“裴总，‘寰宇医疗’那边出了点状况。M洲的几个合作方，在林煜德倒台后，开始蠢蠢欲动，似乎想趁机撕毁协议，抢夺我们的市场份额。”

“稳住他们。”裴言澈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告诉他们，谁敢动，我就让谁在M洲彻底消失。另外，动用集团所有的情报资源，给我查一张扑克牌。”

他拿起茶几上那张鬼牌，眼神变得无比锋利：“一张Joker，背面有一个影子组成的鬼脸图腾。我要知道它的来源，生产商，油墨成分，发行渠道……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挂断电话，他看到洛栖不知何时己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柔软的手，轻轻地按在他紧绷的肩膀上。

隔着一层衬衫，他依然能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那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与支持。裴言澈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他反手覆上她的手背，紧紧握住。

“集团的情报网很广，但‘魅影’既然敢留下这张牌，就一定抹去了常规的线索。”洛栖开口道，她另一只手拿起了那张鬼牌，放到眼前仔细观察，“我们得用非常规的办法。”

她将鬼牌带到书房的精密仪器前。那是一台高倍率的电子显微镜，与她的电脑相连。

“专业的扑克牌，为了防止作弊和伪造，其纸张纤维、油墨配方，有时比钞票还要复杂。”洛栖一边操作仪器，一边解释道，“‘魅影’很自负，他或许会隐藏宏观信息，但微观世界，最容易暴露秘密。”

裴言澈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不懂那些复杂的数据和光谱分析，但他喜欢看她此刻的样子。专注、自信、闪闪发光。他忍不住伸出没受伤的右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上。

洛栖的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没有推开他。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胸膛贴着自己的后背，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通过身体的接触，清晰地传递过来。这种亲密的姿势，让她脸颊发烫，但心中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你看这里。”洛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指着屏幕上被放大了数千倍的图像，“牌面印刷的黑色油墨，在光谱分析下，除了常规的碳基成分，还有一种非常微量的……稀土元素，铕（Europium）。”

“这代表什么？”裴言澈的声音就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让她耳朵有些痒。

“铕，常被用作防伪标识，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照射下，会发出独特的红光。很多国家的货币里都有它。”洛栖的眼睛越来越亮，“但扑克牌里极少使用，因为成本太高。除非……这张牌本身，就不是用来玩的。”

她迅速调整了光源。

当特定波长的紫外光灯打开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鬼牌正面，在小丑的眼角位置，竟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小的，由无数红光微粒组成的字母和数字——A-07。

它像藏在黑暗宇宙中的一粒星尘，终于被捕捉到了光芒。

“找到了。”洛栖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裴言澈的怀抱不由得收紧了几分，他在她耳边落下了一个带着赞许的轻吻：“栖栖怎么这么厉害!”

这个吻，轻柔却炙热，让洛栖的心彻底乱了方寸。

“这……这是什么意思？”她努力稳住心神，指着那个“A-07”编码。

“如果我没猜错，这不是产品型号，而是一个身份编码，或者……一个‘信物’。”裴言澈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在某个隐秘的圈子里，持有这种牌的人，代表着特定的身份。A可能代表级别，07则是他的编号。”

他们终于抓住了“魅影”的尾巴。

不再是被动挨打，他们有了第一个可以主动出击的目标。

“我们得找到，什么地方会使用这种编码，会流通这种‘鬼牌’。”洛栖说道。

裴言澈首起身，松开了她，但手却依旧牵着她的手。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己久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只说了一句话，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老鹰，是我。我要你帮我查一个地方。”

“一个……只对持有‘鬼牌’的人，开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