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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此生所求

执掌风 盛郁郁呀 5508 字 2024-12-20

宴晚不由有些欣赏眼前这人,他说“你名为南汐,与我甚是有缘,这诊疗费便依你所言。”

顿了顿,他又说“可我既听出你这凌云之意,若是还让你为仆役便是折辱了。宴晚这里缺位执事,不知南汐道友可愿相助?”

南汐不免意动,却还是道“先生,南汐一介散修,不善此道,只怕托付不效。”

宴晚说“道友志在凌云,会惧前路风雨吗?”

南汐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有劳先生提点,日后还请先生多多指教。”

南汐跟着宴晚去了药庐,药庐住着很多病人,许多都是从前途无量跌到前途无望的天之骄子。有人每日迷迷糊糊醒来,浑浑噩噩的过去一天。不清醒的日子就各自攀谈,吹嘘以往的荣耀、痛悔和如今的落魄。清醒的日子,就沉默不语,暗自神伤。

南汐看得一阵唏嘘,差一点点,她就是这其中一员了。

宴晚就这样挨个问询,挨个诊脉,一派温和从容,尽显医者仁心。

及至晚间,宴晚带着南汐往自已的居所走去。

南汐忍不住问“先生,这些人都是您救回来的人吗?”

宴晚笑的温和“他们家中富裕,长辈怜惜,才送来此处的。”

南汐眼睛都瞪圆了,什么玩意,说好的医者仁心呢?

看她这副模样,宴晚又道“医者仁心不假,可医者也要修行、穿衣、吃饭。”

南汐看向他“先前在崖上先生可不是这番姿态。”

宴晚笑了起来,说“医者能治病,却治不了心。”

南汐沉默片刻“今日若非先生开解,我只怕也会从那悬崖上跃下。”

宴晚说“南汐,登天崖你去了数次,若你想跳下去,机会无数,可你没有。”

南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宴晚却已经淡笑道“南汐,修行一途本就是与天相争,你若能随波逐流,又岂会在千余岁修至仙境?”

南汐声音干涩“先生果真不负盛名。”

宴晚笑道“便是你夸我,这诊疗费也不能减免。”

南汐闻言愣了一瞬,不禁失笑“先生竟然这么小气吗?”

宴晚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一脸正色“先生我性喜奢华享乐,若不锱铢必较,这乐从何来?”

一路芳竹流翠,小径生香。清潭照影,蒲苇绕水,自有一番清静雅致。

风掀碧叶,翠色如涛,一方清清雅雅的竹屋立在其中,屋门敞开,靠墙一张木床,虽然宽大整洁,却无螺无钿,别无镶嵌。榻上被褥铺叠整齐,虽然明显可感觉灵力流转,显然不俗,但单就外观可言,可谓是十分朴素。

南汐问“这便是先生的奢华享乐吗?”

宴晚说“是极,这些翠竹花木自会吞吐灵力,于修行大有益处。”

南汐依着他的意思,在竹屋边搭了一间小屋,自此住下,开始漫长的治疗。

因着受伤有些时日了,凶兽之息早已沿着伤口侵入体内,此时清理无异于洗经伐髓一般,痛苦再所难免。

南汐身着里衣坐在浴桶中,鲜血渗出毛孔,药力层层沁润,水中只余一片粉色。

见南汐脸色惨白却一声不吭,宴晚递过一方丝巾,说“若是痛苦,可以咬住这个。”

南汐忍痛微笑道“先生愿意助我,这些许疼痛不算什么。”

宴晚轻声道“你是女子,更是病人,不必如此逞强。”

南汐笑了起来,说“先生先前教我不应以貌取人,如今看来先生对女子和病人亦有偏见。”

宴晚伸手探了探她的脉,道“是我着相了。你体内这些凶兽之息,还需要三次才能彻底清理干净。”

南汐叹了一口气,说“先生还是把这丝巾给我吧。”

宴晚不禁失笑,将丝巾递给她,说“怎么不继续逞强了?”

南汐接过丝巾,一脸正色道“先生说了,我是女子,更是病人,不必逞强。”

说完竟是自已也忍不住笑出来,宴晚不禁莞尔。

因右手伤着,南汐便开始练左手剑,从最简单的持剑、挥剑做起,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再到一招一式的练着基础剑术,开始时略显笨拙不熟练,对于沉浸此剑道千余年的她而言,难的不是左手习剑,而是左手如右手般游刃恢恢。

宴晚起初只是偶尔看她练剑,却惊觉她的进展神速,不过一年,她左手剑的招式已经越来越流畅纯熟,每一剑都浑然天成。

周身气机也隐隐产生玄妙的流转,就像是接触到了天地万物的灵性。

他忍不住说道“你试试这套剑招。”他随手取了一截青竹。

剑乃君子器,寒光如雪,清澈灵动。

南汐沉浸剑道千余年,却是第一次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宴晚的剑轻如行云流水,疾如彗星袭月,重则像负千钧而搬山,带着道意的圆融。

南汐双目发光,满是震惊“先生不是医修吗?为何这剑……”

宴晚淡然一笑,道“我师从明初神君。”

南汐一顿,是了,明初神君是九洲为数不多的杂修大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不然他的学堂,怎么会吸引那么多人呢?

宴晚看向她,笑的温和又从容“想学吗?我教你。”

南汐大喜,正要答应,却突然冷静下来,问“先生,我能为你做什么?”

宴晚看向她,眸光一片澄澈“先生这次大方,不收你学费。”

南汐眯了眯眼,说“先生,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宴晚笑吟吟的看着她“南汐,我师承明初神君,你既有意凌云,我化作清风送你一程又如何。”

南汐犹豫半晌,从怀里掏出三枚发簪递过去,神色认真道“待我凌云时,应你三诺,神魔为证。”

宴晚接过发簪,在手中把玩片刻,看向她,笑道“那我便静候佳音了,南汐神君。”

南汐一愣,这个祝福她喜欢,回了句“神君有什么意思?若不登云霄,又怎么对得起先生这一番相送?”眸中一片志在必得。

宴晚惊于她的至气,赞了一声道“南汐道友如此志向,宴晚定会倾囊相助。”

两百年后,南汐同宴晚道别“先生教我良多,南汐感激。他日相见,南汐定不负先生厚望。”

宴晚愣住片刻,随后笑意温和道“前路艰险,南汐保重。”双手在袖中紧紧握住,指节隐隐泛白。

身边的人姿容皎皎,可他却不忍看她。相伴两百余年,起初他欣赏她的心性,后来他爱护她的天资,更是心怜她的隐忍,他有意送她乘风而去,却醉心于那双澄澈的眸子中的意气风发。

情不知所起,他从未想过同她分离。可他看得懂她的野心报复,又怎敢开口留她。

南汐走了几步,回眸冲他一笑“先生,等我回来看你。”

宴晚笑的温和又从容,轻声道“前路漫漫,你务必保重自已。”

看着她身影消失在天际,他回到竹屋,轻轻将门关上。

留她在身边。他当然想啊,想到心里肝里肺里都穿了孔,难怪用情至深的人,都容易偏执成魔。

可她曾与他说过,她愿入海为鲲,展翅为鹏,他又怎敢将她据为已有。

一方竹林中,他听着她从籍籍无名杀出,横行四海九洲,杀得无数恶人闻之便胆战心惊。看着她昔日旧物,只觉得相思竟是入了骨。

可她踏着月色来,只言风月,不谈辛苦。

听闻她踏着血与火一步一步执掌碧落洲,月色下,美人披着月光而来的,笑意清浅又从容,他心中却是一片刺痛,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

神魔战场上,南汐一身青霜色衣裙,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问卿剑,所到之处天地变色,神魔皆惧。

宴晚终是忍不住持剑上了神魔战场,一片尸山血海中,她一身血衣向他走来,轻声说“先生,好痛啊。”

宴晚紧紧抱住她“你这般不爱惜自已,怎会不痛?”

南汐搂住他的腰,笑意盈盈“你会心疼我啊。”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说“宴晚尚未婚娶,南汐道友亦云英未嫁,不如……”

南汐轻轻吻他侧脸,说“不如你我结同心之盟,谛道侣之契,如何?”

宴晚心神震动,连心都化成了一片“此生所求,莫过于此。”

尸山血海中,她与他十指相扣,一起郑重立誓缔盟,从此笙罄同音,道心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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