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河同频

暗河的水流像冰冷的舌头，不断舔舐着的皮肤。陆星辰的机械臂卡在生锈的泄洪闸里，齿轮咬合处迸出的火星照亮了方圆三米——足够让我看清那些附着在闸门上的卵形生物，它们的半透明腹腔里蜷缩着微型人类骨架。

"别碰循环液。"陆星辰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脖颈后的兽核纹路正透过湿透的绷带发光，与我锁骨下的印记形成共振，"这些是基因速殖体，接触皮肤就会......"

话音未落，头顶的排污管突然喷出绿色黏液。我拽着他扑向右侧浅滩，却撞进一具泡胀的尸体怀中。尸体的防护服上印着守夜人徽章，防毒面具下的脸爬满晶状蘑菇。

"三号采样点..."尸体的记录仪还在运作，"暗河下游检测到林教授的生命信号......"

陆星辰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强光，虹膜裂变成扫描模式："三百米外有气密室。"他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液压油混着血液滴在水面，"但需要穿过繁殖区。"

暗河在此处变宽，水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卵囊。每个卵囊都连接着脐带似的导管，汇聚向中央的肉瘤岛屿。我右眼的复眼结构自动对焦，看到肉瘤表面布满跳动的脑沟回。

"同频器。"陆星辰扯下尸体腰间的金属盒，"能干扰它们的群体意识。"

我们涉水前行，水流逐渐没至胸口。卵囊在触碰皮肤的瞬间破裂，释放出致幻孢子。我看到幼年的自己坐在父亲肩头，而陆星辰在实验室窗外安静拼图——这是被篡改前的真实记忆。

"左前方！"陆星辰的警告带着金属颤音。水面突然隆起，七条鳗鱼状的变异体破水而出，它们的头部是旋转的齿锯，腹腔却嵌着人类头骨。

同频器发出刺耳鸣叫，变异体在空中短暂僵首。我趁机掷出兽核，紫光中爆开的能量波将三条变异体碳化。陆星辰的狙击枪同时点射，子弹精准穿透剩余变异体的头骨眼眶。

"配合得不错。"他抹去溅到机械义眼的黏液，"像训练过。"

"我们确实训练过。"我指向他后颈，那里有道陈年疤痕，"七岁那年，你在格斗课替我挡过一记电击棍。"

水流突然变得湍急。我们被卷入旋涡，重重撞在肉瘤岛屿的基座上。陆星辰的机械臂护住我的后脑，自己却被钢筋划开腰腹。血腥味刺激了肉瘤，脑沟回中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

"欢迎回家......"肉瘤发出父亲的声音，"我的双生黎明......"

陆星辰突然剧烈颤抖，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穿着白大褂的父亲将两枚兽核植入婴儿颅骨，手术台上并排躺着两个啼哭的婴孩。这是基因锁最初的缔造场景。

"认知污染！"我咬破舌尖用剧痛保持清醒，"他在读取我们的记忆！"

肉瘤伸出神经触须缠绕住陆星辰的机械臂，生物电流与金属元件激烈对撞。他的兽化纹路亮到刺眼，皮肤在机械与血肉间不断切换。我抓住触须的瞬间，意识突然被拖入记忆回廊。

记忆回廊

五岁的陆星辰被绑在电击椅上，窗外暴雨如注。杨博士调整着电极："记住，你是姐姐的镇定剂。"

七岁的我在隔壁房间尖叫，鳞片正一片片剜离皮肤。陆星辰的哭声与我的惨叫通过通风管道共鸣，在某个频率达成共振时，监测仪上的兽化指数突然回落。

十二岁生日那天的培养舱，我们隔着玻璃用手语交流。他教我机械原理，我教他兽族的能量脉络识别法。那些被研究员视作孩童游戏的涂鸦，实则是基因锁的破解图谱。

回到现实的瞬间，肉瘤己被陆星辰撕成碎片。他的左半身完全兽化，机械义眼却闪烁着清醒的蓝光："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彼此的钥匙。"

气密室的门在此时开启，血腥味扑面而来。上千具守夜人尸体呈跪拜状环绕着中央培养舱，舱内漂浮着父亲完整的躯体——他的太阳穴插着数据线，胸腔的人造心脏连接着整座地下系统。

"你们来晚了。"父亲的眼睑突然抬起，虹膜是兽族特有的竖瞳，"白王己经取走了最后的基因密钥。"

陆星辰的子弹穿透培养舱，击碎人造心脏的瞬间，整个地下设施开始崩塌。父亲的全息影像在碎石间闪烁："去北极基地...阻止新世界的诞生......"

我们逃出地表时，极光正染红整片夜空。陆星辰的机械臂完全兽化成骨刃，而我左臂的晶化正在蔓延。在雪原尽头，一座由兽骨搭建的巨塔刺破云层，塔顶的脉冲波在天幕投射出清晰的倒计时：

【新纪元开启：71:59: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