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逢铃动时
晨雾渐散，桃花岛的全貌在朝阳中愈发清晰。杨过站在船舷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布料上还残留着昨夜黄蓉身上淡淡的桃花香。
海风拂过，粉白的花海随风摇曳，恍若仙境。
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截皓腕的触感，细腻温润，像上好的羊脂玉。
昨夜他佯装梦魇，故意攥住黄蓉的手腕不放时，分明感受到她脉搏突然加快，却偏偏没有立刻抽身。
"有意思..."杨过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以黄蓉的武功，若要挣脱不过是举手之劳。除非...这位聪慧过人的郭伯母，也在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什么。
作为知晓原著之人，他太清楚黄蓉本该对这个"故人之子"怀有怎样的戒心。
可昨夜她离去时，分明在门槛处停顿了一息，回眸时的眼神似嗔似叹，让人捉摸不透。
"看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他轻声自语。
晨雾渐散，桃花岛的轮廓在朝阳中愈发清晰。
杨过倚在船舷边，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一个素白锦囊，上面绣着的淡粉桃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活。
这是昨夜黄蓉送他的安神药囊，此刻却成了最撩人心弦的信物。
海风拂过，他鬼使神差地将锦囊贴近鼻尖。清冽的药香里缠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味，恰似三月枝头初绽的桃蕊，又像极了昨夜黄蓉俯身时，发丝间飘来的幽香。
既然要改写命运，何不从让这位"女诸葛"心甘情愿收徒开始？
他忽然很想知道，当黄蓉发现自己竟会真心实意教导这个孩子时，那双总是含着算计的明眸里，会浮现怎样动人的神色。
"过儿，该下船了。"
郭靖的声音伴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宽厚的手掌落在他肩上，温暖得几乎发烫。杨过肩头肌肉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家？
这个字眼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入杨过心底最柔软处。
他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胸口——那里贴身藏着半块褪色的绣帕，是穆念慈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记忆中那个会哼着江南小调为他绾发的女子，如今只剩下一座被野草淹没的孤坟。
至于现代的记忆...
杨过望着越来越近的桃花岛，忽然觉得那个有空调WiFi的世界遥远得像场幻梦。
可便利店玻璃上蜿蜒的雨水，手机屏幕里播放的《神雕侠侣》，还有那夜刺目的车灯——每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悸。
海浪声里，他听见郭靖又说了一句什么，却只捕捉到零碎的词句。
恍惚间，眼前浮现出黄蓉昨夜为他系香囊时低垂的睫毛。
"是，郭伯伯。"杨过仰起脸，晨光为他纤长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边。
余光里，黄蓉正倚在船舷处，拈着一片桃花把玩，阳光穿透她轻薄的纱衣，勾勒出曼妙的轮廓。
藕荷色的纱衣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桃花的鞋尖。
杨过喉结滚动，怀中的锦囊突然变得灼热。
"这桃花岛..."他声音轻软，刻意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雀跃，"比画上还要美上三分。"
郭靖闻言开怀，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你师娘最爱这片桃林。"粗糙的手指指向远处，"那几株老树是她幼时练武的地方，树下石桌上还刻着她当年调皮画下的九宫格。"
"来。"郭靖解开蓝布包裹，抖开一件羊皮小袄，"你师娘熬了两宿改的。"
针脚细密得惊人，衣襟内侧还绣着几朵桃花，针法精致，透着十二分的用心。杨过接过时，指尖擦过郭靖掌心的老茧。这个在原著里被他怨恨的大侠，此刻眼中盛满的竟是纯粹的慈爱。
杨过抬眼望去，黄蓉眼下的淡青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显然是为这件皮袄熬了夜。
他忽然想起原著里黄蓉对杨过的处处防备，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如此真实。
"傻站着作甚？"郭靖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力道大得让杨过一个趔趄，"快把衣裳穿上。你郭伯母天没亮就起来熬羹汤，这会儿怕是都等急了。"
杨过低头系着衣带，余光瞥见黄蓉正倚在船舷边。
晨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藕荷色的裙裾随风轻扬，像是要融进漫天飞舞的桃花里。她指尖拈着一片花瓣，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忽然抬眼望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杨过呼吸一滞。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杏眼里，此刻竟带着几分他读不懂的深意。
"过儿，"黄蓉缓步走近，发间珠钗叮咚作响，"岛上湿气重，这艾草..."她突然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年颈侧的肌肤，"...要贴身穿着才有效。"
那触感转瞬即逝，却让杨过浑身一僵。黄蓉身上淡淡的桃花香萦绕在鼻尖，比锦囊里的还要醉人三分。
"多谢郭伯母。"他垂眸行礼，借着动作掩饰泛红的耳尖。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这位精于算计的女诸葛，方才那一瞬的触碰，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郭靖浑然不觉，乐呵呵地揽过两人："走走走，再耽搁羹汤该凉了。"他宽厚的背影挡在海风前，像座可靠的山岳。
杨过跟在后面，望着夫妇二人的背影。黄蓉正轻声对郭靖说着什么，惹得大侠开怀大笑。这温馨的画面却让他心头刺痛。
在原著里，正是这份幸福将他衬托得愈发孤苦。
但现在...
他低头看着身上崭新的羊皮袄，忽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再是那个满怀怨恨的杨过，这段故事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船刚泊岸，桃林深处忽传来一阵清脆铃音。
只见一袭鹅黄衣衫的少女踏着落英而来，发间金铃随着跳跃叮咚作响。约莫十三西岁年纪，肌肤胜雪，杏眼灵动，唇若含朱，活脱脱是年少时黄蓉的模样再现。
杨过眯起眼——这位在原著中骄纵成性的郭大小姐，此刻正鲜活地站在晨光里。阳光穿透桃枝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衬得那身鹅黄衫子愈发鲜亮。
"芙儿。"黄蓉含笑伸手，少女便如乳燕投林般扑进母亲怀中。却在瞥见杨过时骤然刹住脚步，明媚的笑容凝在嘴角。
"咦？"她歪着头打量，金铃随着动作轻响，"这不是嘉兴那个..."突然掩口，眼波流转间改了口，"那个会斗蟋蟀的小子么？"
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骄矜。
杨过一怔，随即想起按照原著剧情正常发展，他应该反唇相讥，两人针锋相对才对。
可此刻郭芙明艳的眉眼近在咫尺，他忽觉心头一轻——与其争锋相对，倒不如看她气鼓鼓的模样更有趣。
"郭大小姐记性真好。"杨过嘴角微扬，故意拖长了声调，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郭芙果然如他所料那般耳尖泛起一层薄红，却强撑着扬起下巴，阳光下能看清她睫毛投在脸颊上的细小阴影："谁、谁记得你了！不过是..."
她忽然顿住，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从黄蓉怀里探出半个身子时。
"喂，你既然会抓蛐蛐，可敢跟我比试比试？"她故意将"蛐蛐"二字咬得极重，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海风突然转急，卷起她鬓边几缕碎发，露出耳垂上小小的珍珠坠子。杨过注意到她右眼角下有颗极淡的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为这张明艳的脸平添几分稚气。
"芙儿！"黄蓉轻嗔一声，眼角笑纹里藏着几分探究。她纤长的手指按在女儿肩头，指甲上淡粉的蔻丹与郭芙杏黄色的衣衫相映成趣。"过儿初来乍到，你莫要欺负人家。"
"娘亲！"郭芙跺脚时绣鞋上的银线在沙地上划出半道弧光，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她转向杨过时，发梢一缕金丝缠上了嘴角，又被她气呼呼地吹开："我才没有欺负他！"
郭靖眉头微皱："这是你杨过哥哥。"
她打量杨过的目光像在审视一件新奇的物件——从他被海风拂乱的额发，到洗得发白的青布衫下隐约可见的锁骨线条，最后落在他扶着行囊的手上。
那手指修长却布满细碎伤痕，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与她想象中市井混混的邋遢模样大相径庭。
当杨过抿唇不语时，左颊那个酒窝像被阳光突然凿出来的小漩涡。郭芙盯着看失了神，首到发现对方也在注视自己。
"喂！"她突然伸手在杨过眼前晃了晃，腕间银铃擦过他鼻尖，带起一阵混合着桃木香与海盐的气息。"发什么呆呢？"
杨过回神时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了原著中大小武为何会为郭芙反目——这姑娘的明艳，当真能让人失了理智。
"郭大小姐生得这般好看，"他故意让视线在她唇上多停留半秒，声音压低到只有她能听见，"我看呆了也是人之常情。"
郭芙耳尖那抹红瞬间蔓延到脖颈，在珍珠坠子旁晕开一片珊瑚色。
"你——"她跺脚的力度震落了发间一片花瓣，声音却莫名轻软下来："在嘉兴时你还说我丑得像只花脸猫呢！"
她说完便愣住了，心底浮起一丝讶异——不过是三年前偶然相逢的人，自己怎会记得这样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