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铜镜里的倒影,手指死死抠住洗漱台的边缘。胸口那个暗红色的条形码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是有人用烙铁把猪肉摊的价签烙在了我身上。
王有德在外头敲门:"大人,工部送来加急文书。"
我胡乱系好衣带,抓过官帽扣在头上。铜镜突然闪过一道蓝光,条形码上的数字跳动起来——SX-9527变成了SX-9528。
"说是西城门又要塌了。"王有德把文书递给我时,手指在发抖,"这次塌了五里,死了三十多个工匠。"
文书上的墨迹还没干透,我闻见一股熟悉的铁锈味。这味道和三个月前在熔炉管道里闻到的暗红色液体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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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的人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我挤进去时踩到块硬物。捡起来是对半劈开的青砖,断口处黏着层透明胶质,像极了现代建筑用的结构胶。
"林录事来得正好。"李崇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站在塌了一半的城楼上,官服崭新得刺眼,"听说你改良的糯米灰浆..."
我突然蹲下假装系鞋带,手指蹭过砖缝。黏糊糊的触感让我后颈发凉——这根本不是糯米浆,是掺了人血的生物粘合剂。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基因污染】
"小心!"沈墨不知从哪冒出来拽了我一把。半块城墙擦着我后背砸在地上,飞溅的碎石里混着半截手指,指甲缝里闪着虹光。
李崇文在城楼上鼓掌:"好身手!不愧是..."他突然顿住,机械右眼转动时发出细微的齿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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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梆子敲到第三下,我蹲在停尸棚里掀开白布。三十多具尸体整整齐齐码着,每具的右手腕内侧都有条形码,数字从SX-1001排到SX-1030。
"他们在造人。"沈墨的匕首挑开一具尸体的衣襟,胸口皮肤下嵌着青铜齿轮,"上个月京城失踪的流民,全在这儿。"
我突然想起系统提过的播种者病毒,胃里一阵翻腾。尸体右手突然弹起来抓住我手腕,条形码闪过红光,系统发出刺耳警报:
【检测到克隆体失控】
沈墨的匕首砍断尸体胳膊的瞬间,整个停尸棚的地面开始震动。暗红色液体从砖缝里涌出来,裹着那些尸体往地下拽。
"走水了!"外头突然有人尖叫。我回头看见工部库房方向腾起绿火,火光照亮了半空中的金属圆筒——和李崇文三个月前用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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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冲进库房时,热浪掀飞了我的官帽。二十多个工匠被铁链锁在熔炉边,脚边堆着刻满电路图的青铜器。有个满脸煤灰的年轻人正在用洛阳铲撬地板,暗红色液体从他挖开的坑里汩汩往外冒。
"这是要造通天塔!"他哑着嗓子冲我喊,"用活人当引子,接引..."
一支弩箭突然穿透他的喉咙。李崇文从火光里走出来,机械臂上装着改良过的诸葛连弩:"处理掉。"
沈墨把我推进货架后面,自己迎上扑过来的工部侍卫。我摸到货架上冰凉的东西,低头看是把铜尺——尺身上用楷体刻着"大明永乐年制"。
系统突然发出嗡鸣,铜尺在我手里变形展开,露出里层的全息键盘。暗红色液体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向我的脚下。
"权限认证通过。"机械女声响起时,李崇文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欢迎回来,播种者952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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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铜尺的手抖得厉害。那些暗红色液体温顺地绕开我的官靴,却在碰到沈墨的瞬间变成尖刺。李崇文跪倒在地,机械臂噼里啪啦冒着电火花。
"清除入侵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和系统提示音重叠。暗红色液体腾空而起,化作利刃刺向沈墨的后心。
沈墨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父职法典纹身。那些液体在离他皮肤半寸的地方突然凝固,变成暗红色的冰晶簌簌落地。
"你胸口有条形码。"他喘着粗气指向我,"我身上有反制程序。"
李崇文发出扭曲的笑声,机械眼弹出个微型罗盘:"太迟了...子时己到..."
库房地面突然塌陷,我们跟着暗红色液体一起坠落。失重感持续了足足半柱香时间,首到看见底下那个巨大的金属圆环——和西城墙里的一模一样,只是放大了百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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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环中央浮着颗跳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连着具半融化的尸体。我胸口的条形码开始发烫,系统界面疯狂滚动着乱码。
"这才是真正的熔炉。"李崇文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用你的基因钥匙启动它..."
沈墨突然把匕首插进我的掌心,血珠溅在铜尺上。全息键盘弹出猩红的警告:【检测到叛变程序】
那颗心脏突然爆开,飞溅的碎肉在空中重组。当我看清那东西的模样时,喉咙里挤出声变调的尖叫——那是长着我脸的怪物,下半身是暗红色触手,胸口嵌着沈墨的青铜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