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豆腐雕山河

清晨的阳光如薄纱般轻柔地穿透庖厨的窗棂，洒在洁白如雪的豆腐块上，形成一道道细密的格栅影子。苏玉棠手持银刀，刀尖蘸着鲜艳的朱砂汁，刃口微微颤抖着，悬停在那颤巍巍的雪白方寸之间，仿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影响到这豆腐块的命运。

她的专注神情，恰似当年父亲教导她雕西瓜灯时一般，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而此刻，她手中的豆腐块，也如同当年的西瓜一样，成为了她展现技艺的舞台。

然而，就在这静谧的氛围中，一本通敌菜谱突然被扔到了案头，打破了这份宁静。那本菜谱摊开着，上面“糖醋黄河鲤”的墨迹还未干透，洇染出一片靛蓝色的污渍，与永隆公主药渣里发现的毒菇孢子竟然一模一样。

"雕不出苏府灭门夜的场景，这谋逆罪便算坐实了。"李玄夜的玄铁扳指叩击青石案，震得豆腐表面漾开涟漪。昨夜从马鞍暗格搜出的密信残片泡在瓷碗里，桑皮纸纤维正缓缓舒展成突厥狼头纹。

刀尖刺入豆腐的刹那，苏玉棠腕间的银镯嗡鸣骤起。这实验室改造的辐射检测器遇见放射性物质才会这般嘶叫，三年前在切尔诺贝利采样时听过类似的死亡低吟。豆腐屑如雪纷落，亭台楼阁在刃下渐次显现，庖厨角落腌菜坛飘来的腐乳味，竟与记忆里苏府祠堂的线香气微妙重合。

"这西跨院的芭蕉叶少了两道裂痕。"李玄夜突然擒住她执刀的手，体温透过绢帕传来，"那夜暴雨，雷劈焦了叶尖。"

苏玉棠的刀锋在回廊处打了个旋。穿越前修复《清明上河图》摹本时，她曾用显微镜头数过汴河船只的榫卯接缝。豆腐雕出的书房窗棂突然崩裂，朱砂汁顺着裂缝渗成血瀑——正是密信中所述苏父自戕的场景。

"王爷可识得这道糖醋汁？"她突然将雕坏的豆腐浸入酱料，靛蓝色纹路在断面绽开，"乌头碱遇酸变色的把戏，三岁孩童都耍得比这高明。"

瓷碗里的密信残片突然自燃，灰烬拼出半枚"太"字。李玄夜的蹀躞带擦过豆腐模型，玉珏勾断飞檐斗拱，整座苏府轰然倾塌。碎豆腐溅上他玄色袍角，雪白衬里透出暗红血渍——与那夜冰窖尸身心口的烫伤如出一辙。

“好个指鹿为马！”苏玉棠怒发冲冠，他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空气中炸响。只见他手中的银刀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准确无误地钉入了案板之中。刀柄上的红穗因为剧烈的震动而簌簌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苏玉棠内心的愤恨与不甘。

“你们竟然想用我苏家祖传的雕花豆腐刀法，去复刻那伪造的灭门现场？”苏玉棠的双眼瞪得，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庖厨梁上突然坠下个青瓷罐。李玄夜旋身接住的刹那，罐内飘出的沉水香混着硝石味刺得人鼻腔发痒。苏玉棠的银镯尖啸声中，罐底显出血手印，五指轮廓正是那夜在冰窖触碰张九尸身的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