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夜怜情
雷声在屋脊滚动的刹那，苏若卿己经撞开了鎏金铜锁。
腥甜的蛊血顺着门缝漫过绣鞋，她踉跄着踩碎了两只正在吸食血渍的紫玉蝎。
"谁准你..."苏歌韵的呵斥被狂风卷走，灯笼穗子扫过满地碎瓷。
红光从青铜蛊鼎里漫出来，照见魅瑶萱蜷缩在孔雀翎软垫上的身影——那些华贵的蜀锦竟裹不住她后背凸起的异物，两片泛着青光的骨刺穿透衣料，细看竟是无数孔雀翎羽黏连成的诡异蝶翼。
苏若卿扯下披帛裹住手掌，避开地上游走的银环蛇："每月十五蛊血倒流，你养的那些毒虫就要反噬主人了吧？"她故意踩碎案几下的琉璃罐，三条金蚕蛊应声炸成血雾。
魅瑶萱喉间溢出冷笑，尾指银铃铛突然割破苏若卿的袖口。
沾血的铃舌弹出半截蛇牙，却在触及对方隆起的小腹时骤然缩回。"滚出去..."她尾音发颤，孔雀蓝眼妆被冷汗晕染成墨色，肩胛骨处的翎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取十床锦被，要去年霜降前晒过的陈棉。"苏若卿解开发簪戳破指尖，将渗血的簪尾塞进魅瑶萱齿间，"再烧三壶滚水，每壶扔七片干雪莲。"她这话是对着门框说的，苏歌韵绣着蝎子纹的裙角正在槛外颤动。
房梁垂下的冰雕人偶突然裂开，乞丐扭曲的面容里钻出百足蜈蚣。
苏若卿趁机将魅瑶萱拽离软垫，掌心触到她后颈时才发现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
那些褪色的翎羽突然暴长，带着腐肉气息的蝶翼扫落半架药柜。
"你找死..."魅瑶萱的银镯突然缠住苏若卿手腕，却在对方将温热的手掌贴上她心口时僵住。
常年浸染蛊毒的身体第一次接触纯粹的人体温度，那些蛰伏在血管里的蛊虫竟发出细微的哀鸣。
苏若卿扯开衣襟将人整个裹进怀里，孕肚恰好抵住魅瑶萱痉挛的腰腹："三年前你被血蛊反噬时，是不是也这么咬着帕子硬撑？"她摸到对方脊椎第三节凸起的蛊囊，那里正渗出掺着金粉的毒血。
窗外传来苏歌韵焚烧雪莲的焦味，混着暴雨冲刷青砖的声响。
魅瑶萱突然暴起将人压在身下，褪色的翎羽尖端抵住苏若卿咽喉："你以为用孕妇的纯阳血气就能..."诅咒般的低语戛然而止，她发觉对方竟在轻抚自己后背残破的蝶翼。
"别动。"苏若卿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药香的鲜血抹在那些灰白翎羽上。
曾在冷宫偷学的南疆秘术起了作用，即将僵化的蛊虫竟开始重新分泌黏液。
她没看见魅瑶萱眼底闪过的金芒，更没察觉缠在梁柱上的银蛇正对着她脚踝张开毒牙。
骤雨敲打窗棂的间隙，苏歌韵捧着鎏金暖炉的脚步声己近在回廊。
满地蛊虫残骸突然无风自动，朝着门外渗出的热气聚拢。
魅瑶萱后背新生的孔雀翎泛着妖异的靛蓝色，随着她压制苏若卿的动作在墙壁投下纠缠的暗影。
（接上文）
铜门被推开的刹那，苏歌韵手中的鎏金暖炉险些砸在门槛上。
她望着软榻上交叠的身影——魅瑶萱褪色的孔雀翎正缠绕着苏若卿的腰肢，染血的指尖离孕妇咽喉仅半寸之遥。
"取雪水来！"苏若卿突然发力翻身，孕肚擦过魅瑶萱肋下三寸的蛊纹。
满地蛊虫残骸突然发出尖啸，苏歌韵这才看清主子后背褪色的翎羽正往苏若卿手腕钻。
魅瑶萱反手扣住暖炉边缘，滚水浇在青砖上腾起紫雾："谁准你擅动霜降棉被？"她脖颈浮现细密鳞片，却在苏若卿将浸透药汁的帕子覆上来时僵住。
常年浸泡毒物的身体竟被寻常艾草激得战栗，这发现让她瞳孔收缩成危险的竖线。
子时更漏声里，苏若卿第三次更换凉透的药枕。
魅瑶萱脊椎处的蛊囊渗出黑血，将十层锦被蚀出蜂窝状孔洞。
窗外暴雨不知何时转成冰雹，砸得檐下青铜蛊鼎嗡嗡作响。
"再放血你会早产。"魅瑶萱突然攥住苏若卿割破的手腕，指缝间漏下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蛊虫形状。
她甩开试图搀扶的苏歌韵，孔雀翎尖端挑起孕妇下颌："你以为救赎游戏很有趣？"
五更天时，最后三条银环蛇在炭盆里蜷成焦炭。
苏若卿倚着药柜滑坐在地，裙摆残留着蛊虫啃噬的锯齿状破口。
她望着仍在软榻抽搐的魅瑶萱，终于明白昨夜那些"收效甚微"的救治，实则是对方刻意压抑了蛊毒反噬的程度。
晨雾漫进窗棂时，苏歌韵端着药盅的手在发抖。
苏若卿推开厢房门的瞬间，魅瑶萱正对着铜镜撕扯脖颈新生的鳞片，镜面映出她左肩尚未消退的孔雀翎纹。
"解衣。"魅瑶萱转身时带翻妆奁，玛瑙簪子滚落到苏若卿脚边。
她指尖还沾着昨夜的黑血，径首按向对方隆起的孕肚上方："我要确认胎儿是否沾染蛊气。"
苏若卿拍开她的手，后腰撞上多宝架震落两罐朱砂："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话音未落，魅瑶萱突然扯开她衣襟，冰凉掌心贴上心口胎动的位置。
窗外惊飞的雀鸟撞破僵持，苏歌韵突然冲进来扯开两人。
她绣着蝎纹的袖口扫过妆台，铜镜里映出三张同样苍白的脸。
魅瑶萱盯着苏若卿锁骨处的孔雀翎印记，那是昨夜蛊毒交融时意外留下的。
日头升到檐角时，第一只蝙蝠撞碎了琉璃窗。
魅瑶萱推开苏若卿掷出银簪，簪尖穿透的蝙蝠竟化作一滩金粉。
她望着天际盘旋的鸦群冷笑："拓跋惊鸿的探子倒是勤快。"
午后的药圃突然落满蝙蝠粪便，毒草在腥臭中疯狂生长。
魅瑶萱站在回廊阴影里，褪色的孔雀翎大氅裹着单薄身躯："让苏歌韵陪你去城南别院待产。"她弹指烧尽试图靠近苏若卿的蝙蝠，"产后三个月启程去南疆。"
暮色染红西窗时，苏若卿在库房角落发现半匹素锦。
她摸着那些柔软织物，忽然想起冷宫寒夜里撕碎的罗帐。
针线筐里残留的孔雀翎毛刺破指尖，她却对着逐渐成型的布片露出浅笑——总要给孩子留些能触摸的温暖。
夜风卷着蝙蝠嘶鸣掠过屋脊，谁也没发现素锦下压着张泛黄的南疆地图。
魅瑶萱站在阁楼阴影里，望着苏若卿穿针引线的剪影，将三枚孔雀翎羽悄悄塞进装药材的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