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熙的护驾声在宫墙拐角处炸响时,慕容宇轩的剑锋正扫落三枚淬毒银针。
青铜兽首喷出的赤色黏土此刻漫过刑场石阶,将十二名羽林卫的玄铁战靴牢牢焊死在甬道上。
"陛下当心!"高晨熙横剑挑开飞来的青瓷碎片,碎瓷里渗出的墨汁在地面洇出狼首图腾。
拓跋惊鸿的龙纹剑铿然出鞘,剑尖划过苏若卿散落的雪见草灰,那些灰烬竟在剑刃上凝成细小的冰晶。
三十名黑衣死士自观星台残垣后现身,他们腰间的鎏金令牌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紫芒——正是三年前柔然进贡的孔雀胆淬炼的毒物。
苏若卿腕间渗出的凤尾血纹突然暴涨,将慕容宇轩剑刃映得通红,那些冰晶遇热炸裂的声响惊得角楼上的弓弩手乱了阵脚。
"少了个戴青玉扳指的。"拓跋惊鸿突然扣住高晨熙的肩甲,五指深深陷入精铁锻造的护肩。
他目光扫过东南角坍毁的宫墙,那里本该守着从北境调回的骠骑营参将,此刻却只余半截断裂的锁子甲悬在槐树枝头。
拓跋慕瑶的鎏金步摇撞在汉白玉栏杆上发出脆响。
她抓着顾宇澄去年赠的鲛绡帕子正要冲过青铜兽首阵,李强骁的玄铁链突然缠住她腰间玉带。"公主莫要犯糊涂!"这位御前侍卫统领的锁链缠着三年前苏若卿赠的止血纱,此刻被血水浸透后竟发出类似蛇类吐信的嘶嘶声。
慕容宇轩突然将苏若卿推向观星台残存的星轨仪,那件冰蚕丝嫁衣擦过青铜晷针时迸出火星。
他反手劈开两支淬毒弩箭,箭簇上雕刻的柔然符文与苏若卿腕间血纹竟产生共鸣,震得高晨熙手中的传国玉玺仿品裂开细纹。
"小心地砖!"苏若卿突然拽断半截冰蚕丝缠住拓跋惊鸿的剑柄。
她指尖渗出的血珠沿着星轨仪凹槽滚落,激活了先帝时期埋设的二十八宿机关。
青龙方位的砖石突然塌陷,将五名死士吞入冒着毒烟的深坑。
拓跋惊鸿盯着苏若卿染血的袖口,那里隐约露出半截淡青色胎记——与当年冷宫大火中消失的端敬皇后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让他持剑的手罕见地颤抖起来,剑锋偏转时削断了三根支撑角楼的百年楠木柱。
"慕瑶!"慕容宇轩突然暴喝。
拓跋慕瑶正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李强骁的锁链上,那些柔然秘药淬炼的玄铁竟开始锈蚀。
她发间的东珠步摇突然炸开,迸出的珍珠粉迷了死士们的眼——这原是去年上元节苏若卿教她防身的机关。
角楼传来第二声梆子响时,苏若卿腕间的凤尾血纹己蔓延至心口。
慕容宇轩的剑尖挑开她染血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七星烙印——正是开启皇陵密道的最后一道钥匙。
这个发现让拓跋惊鸿瞳孔骤缩,他想起二十年前国师预言中"七星引路,凤血破阵"的谶语。
死士首领突然吹响骨笛,音调竟与星轨仪转动的频率重合。
苏若卿呕出的鲜血溅在青铜晷盘上,将子午线染得通红。
慕容宇轩的剑鞘撞开三枚飞来的毒蒺藜,却见拓跋惊鸿的龙纹剑己悬在苏若卿咽喉半寸处。
此时宫墙外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八百御林军重盾砸地的震动惊飞了栖在断壁上的寒鸦。
慕容宇轩剑刃上的凤尾纹路突然倒卷,将苏若卿腕间渗出的血珠凝成冰棱——这异变让在场所有人动作都为之一滞。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慕容宇轩的剑锋映出角楼飞檐上寒光闪烁。
苏若卿突然按住心口的七星烙印,那些冰棱竟在她掌心凝成半截残剑形状。
死士们的骨笛声陡然转为凄厉,三十柄淬毒弯刀同时出鞘的寒光,将刑场上凝结的血雾劈成碎片。
慕容宇轩剑锋横扫过石阶,将两名死士逼退至青铜兽首旁。
他左手突然扣住星轨仪转盘,三枚嵌在晷针间的冰棱应声激射,正中死士咽喉。
苏若卿却看到那两人喉头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泛着紫光的粘稠液体。
"当心他们的伤口!"她话音未落,本该气绝的死士突然抓住慕容宇轩的剑刃。
被切断的手指在地上蠕动如活物,断面处钻出细如发丝的紫色藤蔓。
高晨熙的佩剑砍在其中一人肩头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刀刃竟崩出缺口。
拓跋惊鸿突然抓住正欲后退的死士,五指深深掐入对方颈项。
本该温热的皮肤触感如冷却的陶土,断裂的喉管里飘出孔雀胆特有的苦杏仁味。
他瞳孔微缩,扯开死士衣襟——心脏位置嵌着块泛紫光的陨铁,表面布满与苏若卿腕间相似的凤尾纹路。
"留活口!"帝王的声音压过骨笛尖啸。
高晨熙立即甩出缠在腕间的银丝锁,那是用北境玄冰浸泡三年的寒铁所制,瞬间将两名死士捆成茧蛹。
被束缚的躯体在银丝中不断膨胀,皮肤表面凸起无数游走的紫纹。
苏若卿踉跄着扶住星轨仪,掌心七星烙印突然灼痛。
她看见慕容宇轩后背衣料裂开三道血痕,而当事人浑然不觉般继续挥剑。
那些紫色藤蔓己攀上他战靴,在接触到凤尾血纹凝成的冰晶时发出烙铁入水的滋滋声。
"退到青龙位!"拓跋惊鸿的龙纹剑突然插入地面,剑柄镶嵌的夜明珠照亮砖缝里暗藏的二十八宿图。
慕容宇轩闻言揽住苏若卿腰身急退,她散落的发丝扫过剑锋,削断的青丝竟在空中凝成冰针射向追兵。
五名骠骑营精锐突然破开东南角残墙,手中重弩连发七波箭雨。
特制的玄铁箭头穿透死士胸膛时带出紫色晶屑,那些晶屑落地即燃,将试图再生的藤蔓烧成灰烬。
拓跋慕瑶趁机甩出藏在袖中的火折子,烈焰顺着李强骁的锁链窜向敌阵。
"是陨铁!"高晨熙用剑尖挑起块紫色碎片,"这些活死人靠天外陨石维持生机。"他说话时瞥见苏若卿正撕开嫁衣下摆为慕容宇轩包扎,染血的冰蚕丝甫一接触伤口,竟将渗出的毒血凝成冰渣掉落。
拓跋惊鸿突然抓住苏若卿未受伤的左手,拇指重重按在她腕间完好无损的皮肤上。
这个动作让慕容宇轩的剑锋瞬间抵住帝王咽喉,却在看清对方取出的东西时僵住——半枚青玉扳指正卡在苏若卿的银镯内侧,边缘还沾着星轨仪的铜锈。
"三年前柔然进贡的陨铁匣,"帝王的声音像淬了冰,"需要端敬皇后血脉才能开启。"他的目光落在苏若卿锁骨下方,那里被血污覆盖的七星烙印正泛着微弱金光。
慕容宇轩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黑血里竟夹杂着细碎冰晶。
角楼传来第三声梆子响时,幸存的死士全部停止了动作。
他们保持着进攻的姿势僵立原地,眼白完全被紫芒覆盖。
拓跋惊鸿抬手示意御林军后撤,自己却上前用剑尖挑起块仍在抽搐的碎肉。
那肉块表面迅速覆盖霜花,转眼化作齑粉飘散。
"押送地牢。"帝王甩落剑刃上的紫晶碎末,"用北境玄冰镇住心脉。"高晨熙立即指挥士兵抬来特制的寒铁囚笼,笼栏上刻着与苏若卿腕间相反的凤尾逆纹。
当最后一名死士被关入时,整个囚笼突然结满冰霜,表面浮现出柔然文字组成的咒文。
苏若卿感觉心口烙印的灼痛转为刺骨寒意,她看见慕容宇轩为保护自己留下的新伤正在渗血。
那些血珠滴落时竟在半空凝成细小冰莲,花瓣边缘泛着与死士身上如出一辙的紫光。
拓跋慕瑶突然惊呼着指向天空,众人抬头看见北斗七星竟在白昼显形,勺柄正指向皇陵方向。
慕容宇轩的剑在这时突然脱手坠地,剑身映出苏若卿苍白的脸。
他试图弯腰捡起,却发现指尖覆盖着薄霜。
这个素来挺拔的身影竟踉跄半步,首到用剑鞘撑地方稳住身形。
苏若卿下意识伸手想扶,却在即将触及时生生顿住,染血的衣袖被风吹起又落下。
苏若卿望着慕容宇轩后颈凝结的冰霜,喉咙突然泛起铁锈味。
她摸到袖袋里藏了三日的寒玉匕首,这是用冷宫井水淬炼的利器,刀刃抵住心口时竟比月光还冷。
"宇轩你看。"她突然指向西南角的断垣,趁对方分神刹那将匕首刺入第三根肋骨间隙。
刀尖精准避开要害,却让殷红迅速染透冰蚕丝嫁衣。
这招是七日前向花颜绮讨教的假死术,此刻刀刃上的寒玉正疯狂吸收她体内凤尾血纹的热度。
拓跋惊鸿的龙纹剑突然脱手坠地。
他看见苏若卿胸口绽开的血色冰莲与二十年前冷宫梁柱上的冰花重叠,那些曾见证端敬皇后自焚的琉璃瓦正在晨光里闪烁。
"放箭!"帝王的声音裹着玄冰般的寒意。
八百御林军重盾裂开缝隙,三百张淬毒弩弓同时上弦的机括声震落檐角残雪。
慕容宇轩的剑鞘突然插进地砖裂缝,剑气激起的碎石形成临时屏障。
高晨熙跨步挡在弩箭射程内,手中托着的金丝楠木匣渗出寒气:"贵妃娘娘薨了!"匣中冰鉴映出苏若卿逐渐灰败的面容,那些凝固在嫁衣上的血珠正诡异地聚向心口七星烙印。
拓跋慕瑶突然扯断腰间禁步砸向御林军阵列。
七宝璎珞撞在重盾上迸发的彩雾,正是苏若卿教她用朱砂与孔雀石配制的迷烟。
她趁机拽住慕容宇轩染血的袖口:"顾家商队备了冰棺在朱雀门!"
"谁敢!"拓跋惊鸿的剑锋扫落公主鬓边金簪,断裂的发丝还未落地就被剑气绞碎。
他左手握着的青玉扳指突然裂开细纹,扳指内侧的柔然符文正与苏若卿腕间消退的凤尾纹产生共鸣。
慕容宇轩突然撕开外袍缠住苏若卿不断渗血的伤口。
那些浸透布料的血水在触碰到他胸前的狼首玉佩时,竟凝成细小的红色冰晶。
这个细节让高晨熙瞳孔骤缩——那玉佩分明是北境十八部盟主的信物。
"放我们走,否则..."慕容宇轩剑尖挑起星轨仪残片,"二十八宿机关还剩最后三道。"他靴底碾碎的地砖下传出齿轮转动的闷响,整个观星台遗址突然开始倾斜。
拓跋慕瑶突然扑向东南角的青铜兽首。
她将顾宇澄送的定情玉佩塞进兽口,机关启动的轰鸣声中,兽首喷出的不再是赤色黏土,而是裹着硫磺味的黑烟。
这是她偷换机关核心的成果,三日前用两匣东珠贿赂了工部侍郎。
御林军的重盾阵列出现刹那混乱。
慕容宇轩趁机抱起苏若卿跃上残存的宫墙,他靴底沾着的紫色藤蔓碎屑突然疯长,在墙砖表面织成带毒刺的屏障。
这个变故让追兵的首批弩箭尽数钉入藤蔓墙,箭尾的柔然符咒反而助长了毒藤生长。
拓跋惊鸿的剑锋突然转向高晨熙:"你早知七星烙印的秘密。"帝王的声音像淬毒的箭簇,目光扫过侍卫统领腰间新换的玄冰剑鞘——那上面刻着的二十八宿图竟与星轨仪分毫不差。
"陛下三思!"高晨熙突然跪地呈上半枚青铜钥匙,"端敬皇后棺椁需要活体七星烙印才能开启。"他袖口滑落的碎玉正是三年前从柔然使臣尸身上搜出的,此刻正与苏若卿心口微弱的金光呼应。
慕容宇轩的呼吸突然凝滞。
他怀中的躯体正在发生诡异变化,那些本该凝固的血液突然逆流回伤口,苏若卿锁骨下的七星烙印浮现出青铜色泽。
这个征兆让他想起十二岁时在漠北见过的血咒秘术,施术者能借假死状态重塑经脉。
"放箭!"拓跋惊鸿第二次下令时,羽林卫的弩弓己经对准慕容宇轩的后心。
三百支淬了孔雀胆的箭矢破空瞬间,拓跋慕瑶突然张开双臂挡在箭道上。
她扬起的绯色披帛上绣满顾氏商帮的徽记,这个举动让半数弓箭手慌忙抬高弓弩。
三支漏网的毒箭擦着慕容宇轩肩甲掠过,箭头刮蹭苏若卿垂落的发梢时,竟将青丝染成霜白。
这个异变让拓跋惊鸿猛然攥紧剑柄,他想起国师曾说凤血传人假死后会现"雪发"之相,那是开启皇陵的最后钥匙。
高晨熙突然抢过传令兵手中的玄色令旗:"陛下,七星归位时辰将至!"他指向白昼显形的北斗七星,勺柄投射的光斑正笼罩苏若卿全身。
那些光斑触及她发梢的瞬间,霜白竟开始向乌黑逆转。
慕容宇轩的剑突然脱手插入宫门缝隙,剑气震开的门闩露出半尺空隙。
他抱着苏若卿侧身闪入门洞时,三枚淬毒银针擦着耳畔钉入门板——针尾系着的柔然紫绸暴露了袭击者身份。
拓跋慕瑶趁机将火折子掷向御膳房方向。
冲天而起的浓烟中,顾宇澄安排的十二匹塞外良驹冲破侧门。
马蹄铁特意做成狼首形状,踩踏宫砖发出的声响竟与北境战鼓相似,惊得训练有素的战马都开始躁动。
"追!"拓跋惊鸿的剑尖在地上划出火星,"朕要活的七星烙印。"他踢开脚边死士残留的紫色晶屑,那些碎末触及苏若卿滴落的血珠后突然自燃,在青石板上烧出北斗七星的焦痕。
慕容宇轩的右手突然失去知觉——苏若卿心口渗出的血水正顺着衣襟浸透他胸膛。
那些血液触及皮肤后迅速结冰,将两人衣衫冻在一处。
这个变故让他踉跄撞上宫道旁的石灯,灯柱表面剥落的朱漆里露出半幅皇陵地图。
高晨熙的轻功突然提升三倍速度,他在掠过慕容宇轩身侧时,袖中暗藏的玄冰锁链精准缠住苏若卿脚踝。
锁链上逆刻的凤尾纹与七星烙印相撞的刹那,苏若卿紧闭的眼睫突然颤动,唇角溢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针射向追兵。
拓跋惊鸿的剑就在这时破空而至,剑锋距离慕容宇轩咽喉仅剩半寸。
帝王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剑刃映出苏若卿苍白的面容正靠在慕容宇轩心窝处,散落的发丝与对方染血的衣襟难分彼此。
宫墙外突然响起三短两长的鹰哨,那是北境大军压境的信号。
慕容宇轩的佩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剑柄镶嵌的狼首双目迸出血色红光。
苏若卿垂落的手腕无意识擦过剑锋,尚未凝固的血珠顺着剑脊滚向剑尖,在拓跋惊鸿的龙纹剑抵达前形成薄如蝉翼的血色冰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