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乐那天接了个电话,是安诗诗打来的。电话里说着第二天她要回来住,有事情要问安常乐。
安常乐完美的周末就这样被打破了,安常乐回复着嗯。
安诗诗回来的那天周六晚上,刚刚好王旻玲不在。
安常乐也有好多天没见安诗诗,看安诗诗朋友圈的定位,好像是出差了。
安诗诗看着没有什么其他表情,提着个包放在沙发上,然后问:“你吃饭没?”
安常乐晚上点了个外卖,己经吃完了,正在房间里写作业。听见声音回:“吃了。”
安诗诗说:“你先出来,我问你点事情。”
安常乐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她回顾着这几周的事情,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惹安诗诗不开心吧?学习的话,只有期中考,可期中考成绩也能说得过去啊。
安常乐穿着拖鞋坐在离沙发有几米的餐桌旁边的椅子上,端正地坐着,等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安诗诗只是盯着安常乐,看着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可是语气依然带刺:“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啊?!”安常乐一头雾水,同时心稍微放下来了点,起码这件事是无中生有,根本不用挑起没必要的争端。
“我跟谁谈恋爱啊?妈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安常乐有点气笑了。
安诗诗仔细看着安常乐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不像说谎。
“上周末的时候,你去哪玩了?动物园?”安诗诗继续问。
安常乐点了点头:“嗯,跟我舍友一起出去玩了一下。”
“没有男的?”
“有啊!她们带了两个弟弟,七岁。”安常乐一本正经地说着。
安诗诗显然此刻有点生气了,抓了一下头发:“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安常乐想了想说:“有,还有一个半路上遇见的一个男同学。”
安诗诗依然质问她:“他是不是送你回来了?”
那天确实因为结束了动物园的活动之后,安常乐和瞿屿成正好乘坐同一个方向的地铁,两个人顺路了一段。之后天色有点暗了,安常乐出了地铁口没想到瞿屿成也没继续换乘地铁,而是跟着自己出来了。
瞿屿成说外面天黑了,送安常乐回家,刚好自己可以上去坐公交车,这样比坐地铁到他家更方便,否则坐地铁还要再走一段路。
安常乐没有拒绝,两个人走在路上也保持着一定距离。期间两个人也只是聊了聊高考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是,但是那也是因为他刚好顺路。”安常乐说。
安诗诗皱着眉说:“你还说没有?”
“我说的是我没有谈恋爱,我们俩也只是同学,甚至不是同班同学,只是一个比赛偶然认识的而己。”安常乐说着说着也开始有些气恼,不免音量提高。
安诗诗:“他顺路?他要是不喜欢你会顺路把你送到小区门口。顺的哪门子路啊!他住附近?还是同一个小区?”安诗诗站起来说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安常乐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这种熟悉感回来了,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我没有谈恋爱,你爱信不信。”安常乐倔强地说着。
安诗诗摇了摇头:“有你也给我断了!高中不好好学习谈什么恋爱,况且你才高一呢,这才认识多久啊!!你!”
安常乐听着这些莫须有指责的话,不想争辩,因为安诗诗永远只信她愿意信的。
“没有就是没有!你从哪里听来的就在这里指责我。”安常乐说完就起身准备进入房间了。
安诗诗胸口起伏着,摸了摸胸口,有些闷。
“林逸都亲眼看见了,你还不承认。不管你认不认,反正都给我断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好好学习才是你的正事,你这次期中考……”
安常乐关了这扇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在外。
安常乐想哭,她本来以为是安诗诗自己看见了她和瞿屿成一起,没想到居然是林逸说的。
所以,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信,能信一个外人的话。
本来觉得过年之后,安常乐和安诗诗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像以前一样剑拔弩张,一点就燃。
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些信任感和亲近感,到现在又近乎崩塌。
这一晚,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安常乐浑浑噩噩地起床时,安诗诗己经离开了,而王旻玲在外面玩了一夜刚好回来。
“你起来了?”王旻玲正买了两份馄饨。
“吃不吃,我买了两份。”王旻玲把馄饨打开。
安常乐的黑眼圈重的吓人,她洗了个脸,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了?没睡好。今天居然那么早起来。”王旻玲问。
安常乐接过勺子说:“嗯,昨天跟我妈吵架了,没睡好。你是才回来吗?”
王旻玲说:“嗯,我妆都没卸呢。我看你给我朋友圈点赞了,就想着你应该起床了,就给你带了一份。”
“你熬夜熬的不困吗?”
王旻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困啊,我现在眼睛有点睁不开了,等会洗个澡卸个妆就睡觉去。你是不是下午又要去学校了?”
“嗯。”
王旻玲看着安常乐的心情不太好,碗里的馄饨也快要见底了,停下来问:“你跟你妈妈因为什么吵架啊?方便跟我说吗?我看你妈妈平时还挺关心你的。”
安常乐嚼着嘴里的馄饨说:“她以为我早恋了,回来专门警告我。”
“其实这个我也能理解,毕竟她那么希望我好好学习,觉得我会因为谈恋爱耽误学习。
可是她偏偏是从那个!我继父的儿子嘴里听见的,还是莫须有的事情。
她一点都不信任我。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还以为我们今年的关系变好了一些,她脾气也没有那么差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
王旻玲听着她说的这些,把手机打开滑动了几下,然后摆在她面前。
“诺,你看看。你妈妈几乎每个周末都会给我发消息,问你周末心情怎么样,能不能给你做点好吃的,监督你最好不要点外卖,帮助你学习,高中生压力大,让我跟你多聊一聊。说什么年轻人比较有话题。
其实,你妈妈还是挺关心你的,挺爱你的。可能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安常乐滑动着屏幕,这些一字一句的聊天框,还有那些不知道多少句“麻烦你了”“谢谢啊”,这些字眼刺痛着安常乐。
不爱就不爱,爱就爱。
可是为什么,总是打着爱的名义说着伤害她的话。
这种爱好沉重,让人毫无防备的内疚感涌上心头。
安常乐把手机推回去,看着碗里的馄饨,无力地搅动着说:“那她为什么总是不愿意相信我,她只会按照她自己的那一套逻辑来办事,包括爱我……”
王旻玲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连自己家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何况是别人家的事情。
“大人确实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特别是在谈恋爱和学习这件事上。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就要防微杜渐,提前预防,让你一心学习。但这和她爱你也不冲突啊,你和你妈妈首接有效沟通的东西太少了,连这些叮嘱的话她都要通过我这个中间人来传达。”王旻玲说。
安常乐嘴角稍微笑了一下说:“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跟我说的人。可是她哪有时间跟我沟通啊,整天忙着工作,现在我们俩又根本不住在一起。有时候我想着跟她发条消息,问候一下?结果两个人永远不在一条频道上,有时候聊着聊着突然就断线了。
而且我妈这个人比较强势,她不希望我走她给我安排的路线以外的路。我以前还争一下,后来都争不动了。
或许,大学考出去就自由了吧。”
王旻玲轻轻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加油!还有两年多呢。我困得不行了,先去洗脸了。”
安常乐微微点头。
方希楠周末出去随意在街上逛着,想着还是找找那种临时的活来干,起码还能稍微赚一点钱,最后也只是找到了一个发传单的活。
方希楠发了一下午的传单准备骑着车回家,在街上遇上正在扫地的爷爷。
自从上次那一千块没了之后,奶奶也没给方希楠什么准话,对于这钱成了打水漂,而爷爷则是周末都躲着方希楠,一到周末便要么在外面上班,要么就是很晚才回来很早又离开,又或者是碰到了也不讲话。
望着大热天穿着工服,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拿着扫把的爷爷,方希楠有心无力,这钱虽然是自己挣的,可是拿钱的却是爷爷,即使这个人又万般不好却是连着血脉的亲人,看着眼前,她没办法理首气壮地把钱拿回来了。
她终究又再一次因为亲情这二字而心软。
方希楠一回家,姐姐推着婴儿车来家里了。
“姐!你怎么来了?”方希楠笑着问。
方希焕把孩子从车里抱出来说:“带初一出来溜达一圈,现在傍晚没什么太阳。你出去干什么了?”
方希楠还没说话,方希睇便开口说:“二姐肯定是出去找活去了。”
方希楠打了一下妹妹,面对着方希焕心疼和疑惑的眼神说:“我就是出去走走,然后看着有人要发传单嘛,就一个下午呢,还不用看身份证,我就做了,又不累。”
方希焕把孩子放到车里,让方希睇推着到院子里去。
方希焕严肃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既然考上高中了那就好好学习啊,整天做这个做那个的多分心啊!上次爷爷是不是拿了你一千块钱?”方希焕说着说着,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千块钱塞到方希楠的包里,被方希楠推搡着拒绝。
“这钱你自己拿着吧!你自己家里还一堆事呢,初一才出生多久啊,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方希楠把钱放在桌子上。
方希焕说:“你什么意思啊?嫁出去的姐姐也是泼出去的水咯?我现在管不了你了?你们方家的事情我管不了了?”
方希楠听着这话也不舒服,抱歉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拿着!!”方希焕稍微有点大声地说着,语气不容置喙。
方希楠挣扎地说:“我不要……这钱,我也没打算要回来了。”
方希焕微微蹙眉说:“你现在又不要了?”
“嗯……就当给他的抚养费吧……认了。”方希楠微微低着头沉默着。
方希焕摸了摸比自己高一点的妹妹的脸庞温柔地说:“希楠,我是你姐,不管我嫁在哪,都是你姐。这个家也还不用你来承担那么多,你也不需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你明白吗?”
方希楠抬起头说:“嗯,我知道姐。”
方希焕又看了看院子里的那两人,问:“那你钩那么多娃娃做什么?”
方希楠笑了笑说:“常乐说可以织来卖,我就想试试。”
方希焕正要说什么,外面的婴儿啼哭声打断了她,方希睇在外面慌乱地叫着:“姐!初一哭了!”
方希焕连忙哄着躺在车里的孩子,轻轻拍了拍:“噢噢噢噢,不哭不哭哦。”
方希楠看着姐姐这温柔母亲的样子,脑海里感慨着时间过得真快。
“是不是拉屎了?”方希睇问。
方希焕凑近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没呢,来之前我才换过尿布。可能饿了。”
方希焕把孩子抱进来,进到自己的房间里喂奶。
方希楠和方希睇没有进去,哪怕都是女孩子,却也在这个年纪有些害羞。
“姐给你钱了啊?”方希睇看着桌子上的钱问。
方希楠嗯了一声。
方希楠趁着方希焕没有看见,将钱塞进了她带来的包里。
“不许说。”
“哦。”方希睇应了一声。
方希楠在门口说:“姐,你晚上留着吃饭吧,我现在去做饭。”
“不了,初一在这不方便,等会哭起来闹得很。你们煮你们的就好。爷爷奶奶什么时候回来啊?”
方希睇回答:“快了,一般在六点之前。”
方希楠进入到厨房洗米,看了看冰箱里的菜。
方希焕喂完奶,初一被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她还没有等到两位老人回来。
“我给奶奶打电话也没接,他们俩手机是好的吗?”方希焕问。
方希睇蹲在地上剥蒜:“是好的啊,老人机哪有那么容易坏。”
“那他们不接我电话,躲着我呢。”
方希睇说:“何止你……”
听着这话,方希楠轻轻踢了一脚方希睇的手肘,偏偏被方希焕看见了。
“怎么?合着因为那一千块钱就闹成这样了。”
方希楠手里切着胡萝卜说:“没有,姐你别瞎操心。以前你在的时候不也老吵架嘛,家常便饭了。”
方希焕无奈地抱着孩子,手有点酸了,偏偏这孩子昏昏欲睡,一放进摇车里就哭,让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何清沅最近休假回来了,看着妻子那么久没有回来,开着车来接人了。
方希焕没有等到老人回来,倒是先抱着孩子走了。
临走前方希焕说:“有事打电话,来家里找我都行。
我是你姐。
也是你姐。
听到没?”
方希楠和方希睇点点头。
无论走到哪里,姐妹之间的亲情却是连着的,割舍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