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天分
对于王旻玲说的找个人确认一下自己感情的性质，安常乐觉得不太妥当，这样不是欺骗别人感情吗？
安常乐坐在公交车上一边想着，望着窗外步行的行人，穿着校服的学生，耳机里面放着孙燕姿的歌。
瞿屿成看向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公交车，一眼透过窗外看见了坐在窗边的安常乐。
他挥着手，笑着打招呼，像一只跳脱的大金毛。
安常乐把头微微转过来，看着瞿屿成倒退着失落的表情，又转过来微笑着举着手摇了摇。
瞿屿成背着书包，站在公交车站牌那里等着安常乐下车。
瞿屿成:“好巧啊，我一下就看到你了。”
安常乐微微有点尴尬，点了点头，双手抓在书包肩带上，瞿屿成就这样跟在后面。
“你不是走读生吗？怎么也要晚自习了？”安常乐问。
瞿屿成面对安常乐的主动提问来了兴致，说:“哦，我们班主任说晚自习会做一些练习题什么的，让我们还是都来晚自习比较好。”
安常乐淡淡地说:“我还以为你住宿呢。”
瞿屿成指了指后面:“没有，我家就在这附近，走路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就那边！”
安常乐:“嗯。”
瞿屿成欲言又止，时不时看向安常乐的侧脸:“我这学期，进步了。”
安常乐点了点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瞿屿成见安常乐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着:“就……我，我迟早会赶上你的。”
这是把她当做竞争对手了？
安常乐鼓励性地说着:“嗯，那你加油。”
安常乐没什么好说的，走到学校里面，她也不想和瞿屿成走在一起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毕竟高中正是八卦最肆意传播的地方。
瞿屿成眼巴巴地望着安常乐毫无波澜地走开了，在后面烦恼地摸了摸头。
“我又说错话了？”
安常乐在宿舍坐了一会，没想到王旻玲给她发消息。
王旻玲:下午说的那些话，你当我没说过。
安常乐:？
王旻玲放下电脑，看着她发来的问号。
王旻玲:我这是在助长你的早恋之风啊！
安常乐不在意的笑了笑。
安常乐:恋就是恋，何来早晚啊。
王旻玲在另一边喝了一口水，觉得安常乐还挺有意思，和当初的自己还蛮像的。
王旻玲:行，你说得对。
宿舍只有一个人，安常乐思索着，决定问王旻玲。
安常乐:我要是换个人相处的话，不算欺骗别人感情吗？
王旻玲:算啊，那你就先说清楚，看对方是否能接受，知情的话就不算欺骗了吧。
安常乐觉得这真是一个馊主意。
安常乐:谁会同意啊。
王旻玲:是让你先接触，又没让你答应人家。看你自己在相处中有没有其他别的感觉。那个时候，你的心会告诉你答案。
心会告诉你答案。
安常乐: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
王旻玲:对啊！姐姐我身经百战了。
安常乐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谈过很多次，还是说王旻玲也这样试探过自己的心吗？
换个人相处？换谁呢。
肯定不能是女生。
安常乐虽然不确定到底对方希楠是占有欲的友情还是爱情，可是也确定自己不喜欢别的女生。
那就是……得找一个男的。
安常乐的脑子里只有瞿屿成的脸，毕竟除了她身边没有其他异性缘了。
她觉得自己有点疯了，听信了王旻玲几句看着不太靠谱的话，就要开始做什么实验。
这样对谁好像都不公平。
“不特意地迎合相处，只是不那么拒绝，这样应该可以吧？”
安常乐自己嘀咕着。
“就试探一下……不算欺骗吧。”
门突然被砰地一下推开，安常乐被吓了一跳。
陈玉言看着她叫了一声，觉得有点好笑:“看什么呢，开门都给你吓一跳。”
安常乐缓了缓说:“没事，刷手机视频呢。”
陈玉言整理着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安常乐踌躇不决。
她决定不想了，顺其自然比较好。
安常乐从那天开始，倒是不会明显抗拒对于瞿屿成的搭话和示好，就当做普通的同学看待。
有时候同一节体育课，安常乐颠着会肆意乱跑的排球，还能撞上正在学打太极拳的瞿屿成。
安常乐倒是不太会打排球，瞿屿成便在旁边给她示范着，教给她小技巧。
望着瞿屿成颠球的样子，迎着刺眼的阳光，安常乐想到方希楠也喜欢打排球，她能跳的挺高，传球传得很漂亮。
“你看懂没？”瞿屿成问她。
安常乐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吧……”
其实她根本不擅长这玩意，打得她手都要痛死了，对球的掌握性一点都不好，一节课光顾着捡球了。
瞿屿成回了自己班级，安常乐继续对着旁边的墙打着。由于球技过于烂，安常乐倒是不是很好意思在人多的地方，自己找了一块相对寂静的角落。
陈玉言和蓝心雨抱着球也过来了，蓝心雨看上去一脸八卦。
“哎哎哎，刚刚那个男的谁啊？！！”蓝心雨一边对墙打着球一边贼眉鼠眼地问着。
陈玉言只是在旁边转着球。
安常乐无奈地说:“就是之前认识的一个同学，好像是五班的吧，下棋的时候认识的。”
陈玉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哪个早餐侠啊。”
蓝心雨捂住嘴，大吃一惊，随后又反应过来手太脏了，连忙呸呸呸了几声:“我靠！有情况！！”
安常乐笑笑说:“没情况！！你们别瞎说！！刚好他们在这练太极拳，他就拿球玩了一下。就说了几句话，什么都没有。”
蓝心雨一脸不信:“我不信！哎呀呀，我们宿舍的美丽小白菜可不能让别的男的拱了啊。”
蓝心雨又转过去看了看在队伍里的瞿屿成，又一脸媒人样说:“但是那个男的长得还可以哦！”
安常乐没理会，继续颠球，毕竟自己现在最多只能颠3个……期末这个排球还要考核呢。
“你觉得怎么样啊？”蓝心雨问旁边的陈玉言。
“什么什么怎么样？”陈玉言在指尖上试图将排球转起来。
蓝心雨:“那个男的啊。”
“嗯……我朋友的同学，听说性格还挺活泼的，具体不知道。”
“性格不活泼怎么敢追常乐啊！”
“那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安常乐把球捡回来说:“哎哎哎，你们俩这明目张胆的八卦啊！我们俩真没啥，起码我现在不喜欢他啊，别聊这些有的没的了。”
蓝心雨没再继续说这个，又张望着说:“期末考排球是不是要颠六十个满分啊？”
“嗯，刚刚老师说的。”
安常乐顿感心如死灰，还不如聊刚刚那个话题，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
陈玉言问:“你们俩初中没学排球啊？”
“没……”两个人异口同声。
“喜玲人呢？怎么没看见？”蓝心雨问。
安常乐说:“她好像有点不舒服吧，体育课好像没下来。”
蓝心雨也不断地跑去捡球说:“我感觉她这段时间怪怪的，是不是要期中考了，心情不好啊？太有压力了。”
陈玉言:“可能是吧，她之前家里不是也有点事嘛。”
“闷闷不乐的，容易生病啊。”蓝心雨将排球当做篮球一样在地上拍了几次说。
“要不……我们周末约出来玩怎么样？”陈玉言说。
蓝心雨兴奋地说:“可以！！”
“我没意见。”正好周末挺无聊的，出去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到了周末，安常乐准备出门了。
路上还一边跟方希楠发着消息。
安常乐:今天海城升温了，我都穿长裙了。
方希楠在家用钩针钩着小玩意，手上的那只白色的小狗快要完成了。
方希楠:江城今天下雨了，阴阴的，还有点凉呢。你们要去哪玩？
安常乐:她们说去动物园溜达。动物园离我这还有点远，我还得早点出发，现在己经到地铁口了。
方希楠:我还没坐过地铁呢……
安常乐对着地铁口拍了一个视频，沿着电梯下去，然后走了一段路，安检进去，找到对应的线路，等待中。
方希楠看着乘坐地铁讲解视频，拍了自己钩的小狗照片。
方希楠坐在客厅里，方希睇出门玩去了，爷爷奶奶也不在，窗外阴雨天气，照的屋内有些暗，白炽灯光洒在房间内。
安常乐:！这个好萌啊！有点像小兔子。
方希楠笑了笑:这是小狗！
安常乐:好的小狗！萌萌的。你钩了多少了？
方希楠:我周末才有时间，现在也才钩了七只。
安常乐:没事儿，等到暑假你就可以拿出来卖了。
方希楠看了看放在袋子里的娃娃，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会不会值钱，又或许是安常乐对她的无理支持。
安常乐很快就到动物园和几个人汇合了，只不过这汇合中还带了两个小孩。
蓝心雨无可奈何地说:“我弟非要跟我来，我也没办法了。”
陈玉言说:“我弟一个人在家没有人照顾。”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把拖油瓶带上了。
陈玉言和蓝心雨各带着一个上一年级的小朋友走在前面，黄喜玲和安常乐一前一后地走在后面。
自从上次挑明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不咸不淡的，一般也不怎么说话。
前面两个小孩看见一些动物时激动地挤到前面，姐姐组被迫防止走丢跟在后面，安常乐站在玻璃窗外看着里面被圈养的老虎。
她们一点点地往前走着，逛了差不多一整个下午，安常乐的脚都走的有些痛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坐在那里休息会，还碰到一个熟人。
“这么巧的嘛！你们也在这。”瞿屿成手上拿了一瓶水，高兴地从远处过来打招呼。
安常乐回头礼貌笑着:“嗯……我们宿舍出来玩。”
瞿屿成挑了一个旁边的位置坐着。
蓝心雨八卦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陈玉言也翘着二郎腿观察着。唯独黄喜玲眼睛盯着瞿屿成，看着神情有点低落。
“常乐，这谁啊？是不是那个……”蓝心雨使了个眼色问着。
安常乐点了点头说道:“嗯……五班的瞿屿成。”
瞿屿成露出大白牙点了点头:“你们好你们好。哎！你以前是我们班的吧！叫……叫黄……黄喜玲？”瞿屿成看着坐在后面的黄喜玲，对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黄喜玲此刻仿佛像是得到了一句赞扬的话，眼中的欢喜被坐在她旁边的陈玉言捕捉。
安常乐倒是有点惊讶两个人认识，喝了一口水。
“嗯，以前都是十五中一班的。”黄喜玲看了一眼瞿屿成，又躲避着他看过来的眼神，将视线转向到后面两个小男孩身上。
瞿屿成不痛不痒地说着:“难怪觉得你眼熟。”
陈玉言说:“你们俩以前初中同班同学，刚刚还叫不出来人家名字，你记性不好啊！”
瞿屿成赶忙抱歉:“别别别，主要是我们初三和初二也不是一个班的，就相处了一年，而且初三大家也都比较忙一点。她应该不是很喜欢讲话吧，就是成绩好，所以我才有印象的。”
黄喜玲主动说:“嗯……”
安常乐捏了捏自己的小腿，听着几个人讲话。
瞿屿成看着安常乐说:“你们逛了多久啊？我看你挺累的。”
安常乐首起身子说:“我们逛的比较慢一点，两个多小时了吧。这个动物园比学校附近那个大好多，门票也贵一些。”
“早知道你们也要来，我就跟你们一起了。”瞿屿成笑了笑说。
安常乐说:“我们宿舍团建，你跟着做什么。”
瞿屿成指了指两个小男孩:“他们两个都能来啊，大家都是朋友嘛……这个，老同学，这个朋友的朋友，这个……虽然不认识，但是现在认识了。我们俩的话，也算是朋友吧？”
安常乐被这话堵住了，不想继续说了，免得让瞿屿成看上去还不错的心情被泼冷水。
蓝心雨撕开一包薯片放在中间:“哇塞，合着就我们俩不认识，你们都认识。啧啧啧。”
陈玉言打了她一下手臂说:“你渍什么呢？”
蓝心雨叹了口气说:“哎，我早就想见见早餐侠的真面目了，结果你们原来都认识。”
说到早餐侠，陈玉言感觉到黄喜玲微微有些震惊，眉头轻微皱起。
瞿屿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哎哎不提了，这事都是我有点欠考虑，太冒犯了。”
“不错不错，还有悔改之心。”蓝心雨点点头表示认可。
安常乐无奈地接收着蓝心雨那一脸“挺不错啊！”的眼神。
瞿屿成:“你们还要逛吗？这一片都看了吗？”
安常乐说:“鸟禽类我们没看呢。”
瞿屿成拍了一下手:“巧了，我也没，一起呗？”他征求几位的意见，余光里却是安常乐。
蓝心雨笑着说:“我没意见，反正都是逛。”
陈玉言:“都行。”
黄喜玲:“嗯，我也都行。”
安常乐被赶着上架子说:“那就……一起呗。”
后来的这一路，瞿屿成叽里呱啦地在安常乐的耳边说着话，大多数是他对于一些鸟禽类的认识和故事。
安常乐听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尔附和几句。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还挺没礼貌的，明明对瞿屿成根本没有好感，却也不抗拒他的明显示好。
可是王旻玲说就当做普通朋友来相处就可以了。
安常乐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耐心太差了，听着别人的喋喋不休反而觉得心烦。还是只是知道瞿屿成对她有好感，因此觉得反感。
反观自己和方希楠的相处里，自己倒是话最多的那个。也不知道方希楠有没有觉得烦心过。
到了活动结束之后，临走分开之前，黄喜玲居然提出来合照一张。
最后大家获得一张游玩照。
……
方希楠坐在床上，一边勾着玩偶一边听着安常乐讲着今天的事情。手上的活慢慢速度放慢来。
当然，安常乐没有将自己对于瞿屿成的真实想法告诉方希楠，反而物色的像是有点意思。
安常乐手上织着那条围巾，透过语音聊天说:“你觉得，这个男的怎么样啊？”
方希楠戴着耳机，安常乐那有些轻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我……我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高。
安常乐说:“那我把图片发给你看。今天我们还拍了张照片。”
方希楠心烦意乱地点开手机，将照片上安常乐的脸放大，她今天穿着一条蛋黄酥的长裙，外面套了件牛仔外套。
她又随意地看了一下站在她旁边的男的，嬉皮笑脸的，看着不像什么好人。
“看上去贼眉鼠眼的。”
这是方希楠的评价。
安常乐偷着笑着说:“贼眉鼠眼的？你没看吧？他长得还不错哎。个子也挺高的。你不知道，蓝心雨还说我们俩站着挺配的。”
安常乐这话说出去就后悔了……
她觉得在利用瞿屿成来欺骗方希楠的感情，这是不真诚的。
方希楠那边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哑:“嗯……你喜欢的话也挺好的。”
安常乐还是心软了。
“谁跟你说我喜欢了……就是朋友而己，正巧今天碰上了。照片也不是我要拍的。”
本来想看方希楠会不会吃醋的，现在却不忍心看见方希楠有任何不开心。
安常乐不知道方希楠在屏幕那边的脸色是什么，如果她看见闷闷不乐却搞不懂缘由的方希楠，或许就能早点看见答案。
方希楠:“嗯。”语调都高了点。
安常乐哄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提早脱单的！”
方希楠笑着说:“嗯。”
“那你没有不高兴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期望她有一点点不高兴，还是希望她什么都不明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不要打破原来的关系。
方希楠说:“没有啊，我就是勾这个勾的有点麻木了。”
“哦……”
电话挂断了，安常乐叹着气，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了。
方希楠烦躁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旁边，打算玩一把游戏。
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里，或许两个人终究对装成朋友少了些天分，却又不敢仔细去想别的结果来打破现实的平衡。
像深刻的指纹，兜兜转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