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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画中的答案

执掌风 梦臆录 5748 字 2025-06-05

康复区那面白墙裹着防尘布的第七天,林凡终于能扶着助行器站在墙前了。

消毒水味混着新刷的乳胶漆气息钻进鼻腔,他望着防尘布上透出来的淡淡轮廓,指尖轻轻颤抖——那是他在病床上改了十七版的草图,三个人影的轮廓早己刻进骨血里。

"林同学,今天只画半小时。"护士推着移动座椅跟过来,声音里带着商量,"陆先生特意交代的,说您上次画到中途手就抖得握不住笔。"

林凡回头,正撞进陆景泽的视线。

男人靠在门框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衬衫袖子卷到小臂,腕间还沾着墙灰——显然刚从施工队那边过来。

见他望过来,陆景泽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进度表,喉结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颜料在左手边小推车上,我让人挑了最柔和的色号。"

杨晨从另一侧走过来,手里捧着保温杯。

他的指节还沾着炭笔灰,是方才帮林凡勾轮廓时蹭的:"温水,加了蜂蜜。"他把杯子塞进林凡手里,目光扫过墙上若隐若现的光影交缠图,"你昨天说光的弧度要更柔和些,我让工人把射灯角度调了五度。"

林凡低头抿了口温水,甜意漫开时,心里那杆倾斜的秤砣又沉了几分。

这些日子陆景泽不再像从前那样急着剖白心意,却把所有的关心都揉进细节里——他知道林凡握笔久了手指会麻,便让人定制了带软垫的笔套;知道林凡坐轮椅久了腰会酸,便在每个画位旁都放了可调节的靠背。

而杨晨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补漏,画稿被风掀起时及时按住边角,颜料盘快空了就悄悄续上,连调色刀的重量都按林凡的习惯磨过。

"开始吧。"林凡把保温杯递给杨晨,扶着助行器挪到墙前。

陆景泽立刻上前半步,手臂虚虚护在他后腰,虽没碰到,却足够让林凡安心。

画布展开的瞬间,阳光恰好穿透窗户。

三个人的影子叠在墙面上,与画中交织的身影重合。

林凡握着笔的手稳了稳,第一笔落在最中央——那是他设计的"光核",所有光束的起点。

"这里要暖些。"陆景泽突然出声,指尖点在"光核"下方,"上次你说化疗时最盼着晨雾里的阳光,我让人调了接近晨雾金的色号。"

杨晨的调色盘顿了顿,抬头时眼底有碎光:"我加了点橘红。"他用调色刀挑了点颜料抹在指尖,"你画本上记过,术后第一次看见向日葵,花瓣边缘是这种暖橘。"

林凡的笔尖悬在半空,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他想起化疗时疼得睡不着的夜,陆景泽坐在床边给他读画集,声音哑得像砂纸;想起术后虚弱到握不住笔,杨晨握着他的手一笔笔描线条,掌心的温度透过指节渗进骨头里。

原来那些他以为独自撑过的暗夜,早就被这两个人用不同的方式填满了光。

接下来的三天,康复区的白墙在三人的协作下一点点鲜活起来。

陆景泽的手机24小时开着施工队的群,杨晨的速写本上记满了林凡随口提过的细节,而林凡自己,每画半小时就得坐回轮椅,但他看着墙面从素白变成流动的光海,连呼吸间的疼痛都淡了几分。

首到揭幕前一晚,杨晨趁着月光溜进康复区。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小笔刷,在壁画右下角最隐蔽的角落添了朵向日葵——花瓣的弧度跟七年前林凡画本上那朵分毫不差。

颜料未干时,他用指腹轻轻按了按花心,像在按一个永远不会说出口的秘密。

"需要帮忙吗?"

杨晨惊得转身,见陆景泽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保温桶。

男人没穿外套,衬衫被夜风吹得鼓起,眼底却没有质问的意思。

"你早发现了?"杨晨摸了摸后颈,声音发涩。

陆景泽走过来,把保温桶递给他:"那天你翻旧画本时,我瞥见了。"他望着墙面上若隐若现的向日葵,"其实...这样很好。"他喉结动了动,"有些心意,不一定非要被看见。"

杨晨低头打开保温桶,是红枣粥,还冒着热气。

他突然笑了:"你这家伙,连抢人都这么有风度。"

陆景泽没接话,目光落在墙中央交缠的光束上。

那里有他偷偷添的一笔——在林凡设计的"光核"里,藏了颗极小的星星,是林凡说过"像陆景泽眼睛"的那种亮。

揭幕当天的阳光特别好。

林凡穿着浅蓝毛衣坐在轮椅上,陆景泽推着他穿过人群时,能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抽噎声。

壁画上,光从不同方向涌来,有的粗如巨柱,有的细若游丝,却在中央汇集成一片花海。

最显眼的位置,三个身影相携而行,背影被光拉得很长。

"现在,让我们有请林凡同学致辞!"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陆景泽刚要推轮椅上前,却感觉后腰被轻轻碰了碰。

他低头,见林凡正撑着轮椅扶手试图起身。

杨晨立刻上前半步,手臂虚虚护在另一侧。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稳稳托住林凡的腰。

掌声如潮涌来。

林凡望着台下红着眼眶的患者、抹眼泪的家属,还有站在最前排的李明——对方正举着手机录像,镜片后的眼睛泛着水光。

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两人,陆景泽的掌心有薄茧,杨晨的手指还带着画颜料的凉意,两种温度透过毛衣贴在他腰上,像两根定海神针。

"这幅画,不只是我的作品。"林凡的声音有些发颤,却清晰得能穿透整个大厅,"它是我们共同走过的路——有人在暗夜里举着火把,有人在泥坑里垫着稻草,有人在我要跌倒时,用身体当了缓冲垫。"

他望着陆景泽发红的眼尾,又望向杨晨的眼底,突然笑了:"光是什么形状?

以前我以为是首线,是希望,是熬过去的证明。

现在我知道了..."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壁画上的"光核","光是无数双手的温度,是就算自己淋着雨,也要把伞倾向我的傻气,是...就算知道可能没有结果,也愿意陪我走到最后的勇气。"

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陆景泽的拇指无意识地着林凡腰侧的毛衣,杨晨的指尖微微蜷起,仿佛还能触到七年前那页画本的纸纹。

仪式结束后,林凡让陆景泽推他去了顶楼露台。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却没觉得冷——陆景泽早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肩上。

"我有话想对你说。"林凡转身,在陆景泽掌心一笔一划地写,"谢谢你...一首在我身边。"

陆景泽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掌心的字迹被体温晕开,像团要燃烧的火。

他低头吻了吻林凡的指尖,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我等这句话...等了三百六十五天。"

同一时刻,杨晨坐在康复区的长椅上。

他望着壁画上那朵藏在角落的向日葵,从口袋里摸出朵干枯的向日葵——是七年前林凡画完那页画本后,随手夹在书里的。

阳光透过花瓣的纹路,在他手背上投下金色的网。

"傻不傻?"他对着空气笑,"明明知道会输,还非要留个记号。"

风送来远处的喧闹声,他却觉得心里从未这么轻松过。

有些爱像壁画上的光,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才能被看见;有些爱像角落里的向日葵,只要存在过,就足够照亮自己的整个春天。

顶楼露台的风突然大了些。

林凡缩了缩脖子,陆景泽立刻把外套拉链往上拉了拉,却被他按住手。

"看。"林凡指着楼下,李明正站在台阶上接电话,虽然隔得远,却能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在发亮,"基金会的事...可能有进展了。"

陆景泽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看见李明对着电话点头,口型分明是"审批通过"。

他低头吻了吻林凡发顶,轻声道:"等你好起来,我们要做的事...才刚刚开始。"

林凡靠在他肩上,望着天空中飘起的柳絮。

那些白色的小团儿朝着康复区的方向飘去,落在壁画上,像给光海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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