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蔷薇在掌心烫得惊人。
马小姐踉跄着站稳时,叶先生己经松开她转身划开结界。
那些银蓝色液体顺着他指尖滴落,竟将满地蠕动符号烧灼出焦黑的空洞。
“十分钟。”他的声音像浸过雪水,“档案馆穹顶的星象图每六百秒会重置防御阵。”
曲助手正把耳朵贴在爬满青苔的石壁上,闻言差点摔了探测晶石:“可我的寻踪蝶显示异常能量源在东北方三公里——”
“那是诱饵。”叶小姐捻起片沾着暗红符号的镜面碎片,现代实验室里常用的光谱分析法突然浮现在脑海。
当她用冰晶蔷薇折射月光时,碎片里果然浮现出用炼金术加密的坐标:“真正的档案室在水下。”
叶先生睫毛猛地颤动。
马小姐这才注意到他右眼虹膜里有圈极淡的银环,此刻正随着水波荡漾泛起涟漪。
当月光穿透钟楼残破的穹顶时,他们终于看清所谓“水下”是指沉在废弃护城河底的青铜巨匣——二十八个兽首闸门正在月光下吞吐暗红雾气。
“戌时方向的饕餮首。”马小姐突然想起现代博物馆里那尊商周青铜器,“齿缝第三枚铜钉是机关锁。”她解下腰间装着石英砂的鹿皮袋,这是今早用蒸馏酒和铜粉炼制的干扰剂,“劳烦曲先生往巽位撒两撮。”
曲助手刚挪到东南角,整片水域突然沸腾。
七具披着藻荇的青铜守卫破水而出,空洞眼窝齐刷刷转向声源。
马小姐趁机将鹿皮袋里的混合物扬向闸门,现代纳米级金属颗粒撞上古代炼金术的瞬间,饕餮口中的铜钉果然开始高频震颤。
叶先生突然按住她发烫的手腕:“别碰那个。”他袖中滑出半截缠着银丝的白骨笔,笔尖蘸着自己尚未凝固的银蓝血液,在铜钉表面画出层层叠叠的莫比乌斯环。
当第十七个环首尾咬合的刹那,饕餮首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青铜匣顶部落满铜锈的暗门终于开启。
浓烈的羊皮纸气息扑面而来时,马小姐腕间的炼金术师徽章突然发烫。
成千上万悬浮的鎏金木匣正在穹顶缓缓旋转,每个匣盖都嵌着不同生物的脊椎骨。
“找第七肋有裂痕的。”叶先生语速比平时快三分,“我母亲当年亲手折断过...”
话音未落,东南角的青铜灯树突然倾倒。
曲助手抱着探测晶石滚到石柱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插着三枚孔雀翎形状的暗器。
暗处传来靴底碾碎贝壳的脆响,披着夜行衣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腰间七宝琉璃瓶里还游动着半透明的水母状生物。
“邬先生还是这么喜欢抢别人的点心。”叶先生指尖银丝悄无声息缠住三个木匣,其中某个匣子封蜡的鸢尾花纹正在渗出血珠。
马小姐突然发现邬盗贼后颈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正是前一晚从镜面剥离的螺旋纹路。
当第七根青铜灯柱轰然砸下时,马小姐终于扑到目标木匣前。
指尖触及冰裂纹理的瞬间,现代记忆突然如洪水决堤:实验室操作台上旋转的离心机、烧杯里沸腾的硝酸银溶液、还有父亲临终前反复修改的炼金方程式...匣盖弹开的刹那,泛黄的羊皮卷上赫然绘着与叶先生虹膜中相同的银环图腾。
邬盗贼的琉璃瓶突然炸开,无数发光水母裹挟着青铜碎屑扑面而来。
马小姐转身要喊叶先生,却发现他正徒手攥住某只钻进邬盗贼后颈的螺旋生物。
那些银蓝血液顺着手腕淌进袖口锈蚀的衔尾蛇暗纹里,竟让穹顶星象图开始逆向旋转。
“接住!”叶先生将染血的木匣抛过来时,马小姐腕间的冰晶蔷薇突然生出荆棘般的金属细丝。
眼看某只发光水母就要撞上木匣,她本能地扯下簪子划破指尖——现代DNA解锁的炼金术密码,竟让满地青铜碎屑聚合成盾。
邬盗贼的冷笑混在齿轮错位的轰鸣里:“叶公子不妨猜猜,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啃噬结界时,最先融化的是人骨还是魂灵?”他后颈皮肤突然皲裂,数不清的螺旋纹路正朝着马小姐手中的木匣疯狂蠕动。
叶先生的白骨笔突然穿透某个青铜守卫的眼窝钉在墙上,整座档案馆开始倾斜。
马小姐在剧烈摇晃中看到惊悚的画面——所有悬浮木匣的鎏金表面都浮现出她自己的脸,而那些脸正在对着邬盗贼颈后的怪物微笑。
青铜碎屑凝成的盾牌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马小姐闻到了熟悉的硝酸银灼烧味。
邬盗贼颈后的螺旋生物突然膨胀成半透明触手,尖端分裂出无数细密口器,朝着木匣喷吐荧绿黏液。
"接着!"叶先生甩出白骨笔的瞬间,马小姐己经抓起墙角的青铜灯油泼向半空。
冰晶蔷薇的金属细丝骤然绷首,将灯油切割成悬浮的菱形液滴——这是现代消防演练时学到的粉尘爆炸原理。
邬盗贼的冷笑卡在喉咙里。
叶先生的银丝精准穿透三滴灯油,空中炸开的蓝火瞬间引燃黏液。
螺旋生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缩回宿主皮肤下的速度太快,竟把邬盗贼的夜行衣后襟撕下整片。
"东南角暗门!"曲助手突然从石柱后探出头,他怀里的探测晶石正在播放五分钟前的影像回放——画面里邬盗贼腰间的琉璃瓶折射出逃生通道的镜像。
马小姐立刻意识到这疯子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叶先生的白骨笔突然发出蜂鸣,他拽着马小姐滚进正在闭合的暗门时,半截银丝还缠着邬盗贼的脚踝。
马小姐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混在青铜齿轮的轰鸣里,怀中的木匣突然渗出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
暗门后的螺旋阶梯比想象中陡峭十倍。
曲助手举着晶石照明时,马小姐看到叶先生袖口的衔尾蛇暗纹正在吞噬那些银蓝血液。
他右眼的银环比半小时前扩大了半圈,这让马小姐想起父亲实验室里那些会自我复制的纳米机器人。
"别碰匣子边缘。"叶先生突然扣住她手腕。
木匣表面的鸢尾花蜡封不知何时爬满了血丝,像极了现代医院的心电图波纹。
马小姐用冰晶蔷薇的尖刺挑开蜡封时,发现羊皮卷边缘的银粉正在重组——竟是她毕业论文里研究过的动态密码锁。
邬盗贼的嘶吼从头顶传来,整条阶梯突然开始蛇形扭动。
曲助手摔出去时,探测晶石照亮了墙缝里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
马小姐突然抓住叶先生渗血的手按在羊皮卷上,虹膜银环与图腾重叠的刹那,加密文字如蚁群般蠕动重组。
"还剩三页。"叶先生的声音带着砂纸打磨的粗粝感。
马小姐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正在不自然地抽搐——那些钻进他袖口的银蓝血珠正顺着衔尾蛇纹路逆流回伤口。
暗门轰然炸裂的瞬间,邬盗贼的琉璃瓶碎片像弹片般激射而来。
马小姐本能地转身护住木匣,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触感。
叶先生的白骨笔擦着她耳际飞过,将某片淬毒的琉璃钉在墙缝里,笔尖距离她的动脉只有半寸。
"去白塔。"叶先生突然扯断颈间银链塞进她掌心,链坠是半枚蚀刻着星象图的青铜钥匙,"找那个整天抱着机械猫的怪人。"他说这话时,右眼银环己经侵蚀到瞳孔边缘,虹膜呈现出诡异的双色漩涡。
马小姐在颠簸中攥紧链坠。
钥匙齿痕间的铜绿突然开始流动,拼凑出某个眼熟的化学分子式——正是邢研究员上周在古籍修复室打翻的药剂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