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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困厄骤临,力破僵局

执掌风 雅谨 4260 字 2025-03-29

我蹲在荣誉墙前擦玻璃罩时,食指关节突然传来刺痛。

阿呷昨天用炭笔画的抛物线还留在草稿纸上,那道尖锐的转折像极了教务主任今早的叹息。

"县里新招的特岗教师全分到镇中心小学了。"井子果果把保温杯搁在窗台,银镯碰着搪瓷缸发出闷响。

她指腹着黑板槽里未擦净的立体几何图,"张老师交完材料就没再回来。"

操场上的野荞麦被夜雨打蔫了几株,沙马做的旋转函数模型在风里空转。

李老师抱着投影仪经过走廊,镜片后的眼神躲开我欲言又止的询问。

农机站师傅钉歪的铜制班牌晃了整夜,哐当声惊飞了门卫室屋顶的灰斑鸠。

第二天晨读,阿呷的荞麦饼搁在我办公桌上。

饼皮裂开的缝隙里渗出豆沙,拼出个残缺的"胜"字。

我咬到第三口才发觉异样——本该夹着核桃碎的馅料里掺着晒干的野荞麦花。

"老阿普说这个安神。"小姑娘扯了扯磨边的校服袖口,炭笔灰蹭在门框新漆的白墙上,"农机站王叔的儿子转到县中去了。"

图书角的借阅记录本摊在窗边,井子果果的字迹停在《走出大凉山》的借出日期。

我数着书脊磨损程度最严重的十本书,发现七本都是外地支教老师捐赠的。

当沙马举着他改良的函数模型冲进办公室,我正盯着教育局回函里"酌情考虑"西个字出神。

"黄老师!"少年鼻尖沾着木屑,"李老师要把多媒体设备锁进仓库。"

我们跑到器材室时,井子果果腕间的银镯正卡在铁锁扣上。

李老师攥着钥匙串退后半步:"张老师带的物理课......总得有人顶上。"他背后的荣誉墙玻璃罩又蒙了层水雾,淹没了我们班月考进步的表彰令。

那天夜里我翻出教师通讯录,离职名单比野荞麦的花期还长。

第一个电话打给去年调去攀枝花的周老师时,窗外的斑鸠扑棱棱撞翻了搪瓷缸。

"周末补习?"电流声裹着他的迟疑,"我现在带三个毕业班......"

井子果果默默递来学生们的创新教案。

沙马设计的立体函数教具照片,阿呷整理的彝族民间故事双语读本,还有我们班用野荞麦茎杆搭建的地理模型。

这些资料被打包成压缩文件,随着第十七个电话的拨出钻进夜色。

第十三天清晨,荣誉墙的玻璃罩突然炸开裂纹。

老阿普蹲在墙根抽兰花烟,说半夜听见野荞麦丛里有呜咽声。

我弯腰捡拾玻璃碎片时,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三下。

"黄老师是吗?"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映在碎玻璃上,"您寄的教学案例我看完了。"

碎玻璃在掌心折射出七彩光晕时,我摸出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周老师发来的短信里带着三张车票截图,最近那张是明天中午从攀枝花开往美姑的绿皮火车。

"每周三下午没课。"他在电话里咳嗽着,背景音里传来火车汽笛声,"但只能带初二物理实验课。"

阿呷从教室后门探出头时,我正把周老师的课程表夹进点名册。

小姑娘踮脚看清纸上的名字,磨边的校服袖子扫落了半截粉笔。"周老师要回来?"她突然蹲下来帮我捡粉笔头,炭笔灰在瓷砖上画出歪扭的烟花,"沙马说他的抛物线模型能升级成双曲线了。"

井子果果端着搪瓷缸经过走廊,银镯子碰在窗框上叮当作响。

她指尖还沾着改作业的红墨水,却在看到我点头的瞬间,把保温杯里新熬的苦荞茶分了我半杯。

茶水腾起的热气扑在荣誉墙裂纹上,把那道裂痕晕染成野荞麦叶的脉络。

周三晌午的太阳把操场烤出柏油味。

我带着学生搬运物理实验器材时,老阿普的兰花烟味突然飘进器材室。

周老师提着褪色的帆布包站在门口,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多了两指宽。

沙马抱着的滑轮组突然哗啦作响,阿呷藏在背后的炭笔在墙上划出半道彩虹。

"先讲惯性定律吧。"周老师从帆布袋里掏出个生锈的牛顿摆,"用这个比投影仪清楚。"

下午的物理课多了七位蹭课的老师。

井子果果的银镯子卡在门缝里,李老师抱着备课本在走廊来回踱步。

当五个铁球开始规律摆动时,后排的曲木突然举手:"周老师,野荞麦被风吹动的弧度是不是也符合这个规律?"

放学时教师办公室的灯多亮了两盏。

我整理着实验报告,听见周老师和井子果果讨论改良彝族银饰锻造工艺中的力学应用。

阿呷偷偷塞给我的荞麦饼换了新馅料,晒干的野荞麦花旁边躺着完整的核桃仁。

但晨会时李老师突然调换了公开课时间。

他把投影仪遥控器攥得死紧,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周老师磨破的帆布包:"临时教师没有固定工位。"沙马新做的双曲线模型被锁进仓库那天,我发现老教师们的保温杯都换成了统一样式。

教师食堂的辣酱罐空了三天。

当我第五次在打饭窗口遇见李老师时,他餐盘里的酸菜汤总是恰好见底。

阿呷悄悄告诉我,校门口小卖部的信封销量最近涨了五成——那些印着县教育局抬头的信封,总在黄昏时分出现在门卫室的登记簿上。

周老师返程前的最后一堂课,沙马把野荞麦茎秆做的摆锤系在吊扇下。

铁质班牌突然停止晃动那刻,我看见李老师站在后门阴影里记笔记,钢笔尖在纸面上洇出大团墨迹。

井子果果腕间的银镯子缠着根红丝线,她说这是老教师们给毕业班系祈福绳剩下的。

绿皮火车载走周老师那晚,农机站师傅来修班牌的手格外稳当。

我蹲在荣誉墙前拼合最后一块碎玻璃时,发现裂纹走向竟与月考进步曲线重合。

阿呷用炭笔在玻璃罩内侧补了朵野荞麦花,月光透过裂缝投在墙根,照亮几枚新鲜的烟蒂——不是老阿普常抽的兰花烟,而是李老师抽屉里的红塔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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