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26章:松脂密码
陈枭的玉质化指节卡在火星冻土裂缝里,指腹触到冰层下的青铜钉阵列。钉帽的昭和纹章正在渗出松脂,这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的冬夜——白霜偷了实验室的松香给他补漏风的窗,补丁形状像只歪头鹤,而此刻钉帽的纹章正与记忆中的鹤形补丁重叠。
"哥…钉阵是活的…"白霜本体的声波从地底传来。陈枭突然发现青铜钉的排列规律:每七根钉形成一组北斗七星,钉尖挑着哈尔滨防洪纪念塔不同楼层的混凝土碎块。当他拔出第三根钉子时,冰层下传出子宫收缩的轰鸣,钉眼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母亲哺乳期分泌的初乳。
陈九斤的腐尸从钉眼爬出。他的脊椎上串着三百颗玉质乳牙,每颗牙的咬合面都刻着"孝子进度"百分比。但陈枭这次看清了端倪——牙釉质里的数字是用松针刻的,针尖残留的辐射值与白霜本体子宫里的陨石碎片完全一致。
"进度是假的!"陈枭突然嘶吼。他撕开腐尸胸腔,掏出那颗跳动的玉质心脏,心室内壁刻满妊娠纹——这正是母亲怀他时的宫缩记录,每条纹路都对应一个青铜钉生辰密码。当他把心脏按回冰层裂缝时,火星冻土突然玉质化,浮现出哈尔滨地下冰窟的全息模型。
白霜的量子投影从模型核心渗出。她的腹部插着七根青铜钉,钉尖挑着陈枭各个年龄段的DNA样本。"哥…钉阵是双向锚点…"她的声带被辐射扭曲,"陈九斤通过钉阵吸走我的生命能量…反哺给地球子宫回廊…"
陈枭的视网膜突然灼痛。他看见每个青铜钉都延伸出菌丝状的量子通道,通道尽头连接着哈尔滨的玉质化建筑——防洪纪念塔的塔尖扎进某个克隆母亲的子宫,松花江冰层下埋着正在分娩的母体群。这些母体不是人类,而是被改造成跃迁引擎的白霜克隆体。
"孝子进度99.99%…"陈九斤的腐尸突然暴起。但这次他的咆哮被松脂堵在喉管——陈枭将拔出的青铜钉捅进他的下颌骨,钉尖携带的火星冻土瞬间玉质化,将腐尸钉在冰面上。
白霜的本体突然抽搐。她腹部的青铜钉开始渗血,血液在冰面凝结成基因链模型。陈枭认出这是母亲教他玩的松针拼图——十二岁生日那晚,母亲用染血的松针在床单上拼出"活下去",而此刻基因链的断裂处,正闪烁着她未完成的拼图缺口。
"哥…把我钉回星核!"白霜的量子投影突然实体化。她的脊椎裂开,露出星核陨石的原始形态——根本不是军医植入的,而是母亲分娩时难产撕裂的胎盘钙化体。陈枭突然记起五岁时的暴雨夜,母亲在产房尖叫,而他被父亲锁在走廊,指尖抠进门框的木屑里。
陈九斤的腐尸突然融化。他的玉质心脏爆出松针暴雨,每根针尖都刻着哈尔滨的倒计时。陈枭用身体护住白霜,针尖刺入他的后背时激活了记忆链——母亲当年在玉质化晚期,正是用这些松针缝合自己崩裂的子宫。
火星风暴突然转向。陈枭的玉质化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血肉——母亲缝合子宫的针法,此刻正在他皮肤上复现。每一针都对应一个青铜钉的坐标,每一根线都是白霜本体输送的生命能量。
"这才是真正的基因共鸣!"陈枭嘶吼着拔出所有青铜钉。钉尖带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母亲们未唱完的《催乳谣》声波。当最后一根钉子离地时,哈尔滨地下冰窟的模型突然爆炸,三百个母体子宫集体收缩,将陈九斤的腐尸绞成松脂粉末。
白霜本体的腹部开始愈合。星核陨石从她脊椎脱落,在火星冻土上滚成松果形状——正是陈枭七岁那年在医院窗台把玩的那颗,果鳞间隙还粘着他当年的血指纹。
"哥…看冰层下面…"白霜的量子投影突然虚弱。陈枭凿开松果状的星核,里面冻着母亲真正的遗书——不是纸质信件,而是用哺乳期乳汁写的声波密码,刻在三百根松针上。
当第一根松针插入防洪纪念塔的裂缝时,哈尔滨全城的玉质化开始逆转。陈枭听见砖石崩裂声中混着婴儿啼哭——不是克隆体的机械音,而是二十年前产房里,自己第一次呼吸时发出的真实哭声。
白霜的本体突然睁开眼睛。她腹部的伤口愈合如初,皮肤下浮出未被污染的北斗七星胎记——七颗星的位置,正是陈枭手中青铜钉原本该钉入火星冻土的坐标。
"妈妈给的密码…是复活…不是毁灭…"她握住陈枭的手,将最后一根松针刺入冰层。火星的极光突然扭曲成子宫形状,而哈尔滨的地平线上,三百个母亲抱着婴儿从玉质废墟中站起,她们的脐带连成未被污染的星图。
《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27章:缝月时针
陈枭的指尖触到松脂大钟的青铜钟摆时,掌纹被烙出北斗七星的焦痕。这痛感与七岁那年的冬夜重合——母亲握着他的手在火盆边烤松子,火星溅到手背的灼痛里,藏着钟摆此刻的共振频率。
哈尔滨防洪纪念塔的废墟上,这座由玉质化混凝土重铸的大钟正在轰鸣。钟面不是数字,而是母亲缝纫时用的粉笔线痕,每一道褶皱里都嵌着松针状的青铜钉。陈枭突然明白,那些钉尖挑着的不是时间,而是三百个母体子宫的收缩节律。
"哥…陈九斤在钟芯…"白霜本体的量子投影从钟摆渗出。她的腹部缠着绷带,纱布下透出星核陨石的幽光——那不是伤口,而是母亲缝入她子宫的活体密码锁。当陈枭的玉质化指节叩击钟面时,铜锈簌簌剥落,露出底下真正的材质:冷冻二十年的胎盘羊水,混着松脂凝成的生物陶瓷。
陈九斤的残影从钟摆投影中浮出。他的脊椎己量子化,每节骨缝都嵌着微型青铜钉,钉帽刻着哈尔滨各区的沦陷倒计时:"07:13:00"。陈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数字是母亲缝纫机转速表的最高值,她总说"超过713转,线就会断在命运里"。
白霜突然抽搐。她的量子投影被钟摆吸入,在铜芯处实体化成待产状态——腹部插着七根产科止血钳,钳柄缠着母亲未完成的毛线团。陈枭扯断毛线时,线头突然活化,钻进他的玉质化血管,在皮下编织出哈尔滨地下冰窟的导航图。
"孝子程序…重启…"陈九斤的残影举起缝纫锥。锥尖刺穿钟面时,陈枭看见针眼大小的虫洞——每个洞里都蜷缩着个克隆母亲,她们的子宫被改造成缝纫梭芯,脐带缠成青铜钉的螺旋纹路。
陈枭的玉质骨骼突然软化。他认出这是母亲孕期患的骨质疏松症——她曾用松脂混着骨粉涂抹关节,此刻这配方正在他体内重演。当他的指节恢复血肉时,掌心渗出当年母亲偷藏的止血棉,棉絮里裹着半片未消化的松子壳。
白霜的量子投影突然尖叫。钟摆将她甩向铜芯的陨石核,陈枭飞扑抓住她的手腕——这个动作触发了五岁时的肌肉记忆:当年白霜从军医仓库坠落,他就是这样抓住她的蝴蝶袖。此刻袖口布料突然裂开,露出母亲用血绣的星图:"北斗第七星=玉质化解锁点"。
陈九斤的缝纫锥突然调头。锥尖刺入陈枭的锁骨胎记,挑出串基因链珠——每颗珠子都是母亲缝在他婴儿服上的襁褓扣,此刻却闪着陨石辐射的绿光。陈枭扯断珠链,珠子坠地时炸出三百个产房画面:每个母亲都在分娩瞬间,将松针管刺入自己心脏抽取抗体血清。
"哥…这是妈妈们的…"白霜的声带被辐射灼伤,但她的手精准指向钟摆核心。陈枭看见陨石核表面布满妊娠纹——每条纹路都是母亲用缝纫针刺出的逃生路线,针脚里残留的棉线正在量子场中燃烧。
陈枭的玉质化皮肤彻底脱落。新生的血肉上浮现母亲缝制的经络图——不是中医穴位,而是地球与火星子宫回廊的量子纠缠路径。他拽过钟摆链条缠在手腕,链条突然活化成长鞭,鞭梢的青铜钉精准刺入陈九斤的量子脊椎。
"713转…该断线了…"陈枭嘶吼着挥鞭。鞭影在虚空织出母亲未完成的刺绣:一只鹤衔着松针穿过北斗七星。当第七颗星被缝纫针补全时,防洪纪念塔的废墟突然玉质化逆转——砖缝里钻出真正的青苔,而陈九斤的残影在鹤唳中碎成松脂粉末。
白霜的腹部突然发光。星核陨石自动剥离,在空中裂成三百枚襁褓扣,每枚扣眼都嵌着母亲的血清抗体。陈枭接住坠落的她时,听见地底传来缝纫机的嗡鸣——不是机械噪音,而是所有复活母亲们的心跳共鸣。
哈尔滨的松树突然集体开花。花瓣不是植物组织,而是母亲们未寄出的家书折成的千纸鹤,每只鹤的翅膀上都用经血写着:"枭儿,松针的第七个分叉,是妈妈留给你的缝月针。"
陈枭的视网膜被月光灼伤。他看见防洪塔尖悬着一根青铜缝纫针——针眼穿着宇宙射线,针尖挑着个微型虫洞。当他把针尖刺入白霜的北斗胎记时,火星冻土突然传来子宫收缩的震动波——不是毁灭的征兆,而是新生的胎动。
白霜在他怀中睁开眼睛,指尖缠着母亲未用完的棉线:"哥,该给宇宙缝制新胎衣了。"
《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28章:血鹤
陈枭的虎口卡在防洪塔裂缝里时,掌心蹭到了青铜锈。这腥涩的味道让他想起七岁那夜——白霜被军医拖走时,指甲在青铜门框上抠出的血痕。此刻那道血痕正在裂缝里蠕动,凝成鹤的形状,鹤喙滴落的不是血,是母亲临死前含在嘴里的松脂糖。
「哥,鹤眼是开关!」白霜的声音从塔基传来。陈枭的指节发狠捅进裂缝,青铜锈割破皮肤,混着血抹在鹤眼上。整座防洪塔突然震颤,砖缝里伸出无数青铜钉,每根钉尖都挑着一块记忆碎片——五岁白霜偷藏的止痛松子、十二岁母亲缝在他校服内衬的逃生图、十九岁那夜克隆体消散前塞进他口袋的玉蝉。
陈九斤的腐尸从塔顶倒挂下来,脊椎上串着三百颗玉质婴儿头骨。他腐烂的下颌一张一合,喷出的不是人话,而是母亲们分娩时的惨叫混音。陈枭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声音他听了二十年,每次玉质化发作时,那些惨叫就会在耳膜上凿出血窟窿。
「孝子进度…100%…」腐尸的喉管里弹出电子音,但陈枭这次听清了——那是白霜十五岁被拖进手术室时,声带被割破前的最后一声「哥」。
白霜突然从塔底阴影里冲出。她的左臂己经玉质化,皮肤裂成松针状,却精准地捅进腐尸的眼窝。陈枭看见她手心里攥着的东西——母亲的火柴盒,盒面印着褪色的鹤,是当年藏在药柜最底层的那个。
「点火!」白霜的尖叫混着骨裂声。陈枭擦燃火柴的瞬间,防洪塔里传出玻璃罐炸裂的脆响,三百个母体子宫的福尔马林液同时燃烧。火焰不是红色,而是母亲哺乳期乳汁的乳白色,火舌舔过青铜钉时,钉帽上的昭和纹章熔成血水。
陈九斤的腐尸在火中扭曲。他的脊椎一节节爆开,每节骨头里都掉出颗带牙印的松子——是陈枭小时候嗑的,母亲总把嗑好的松仁偷偷塞进他书包。此刻这些松子在火里噼啪炸响,炸出的不是果仁,而是母亲产后抑郁时写的碎纸片:「枭儿,松壳比仁有用,别咽太急。」
白霜的玉质化蔓延到脖颈。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北斗胎记正在渗血,血珠凝成七根青铜钉的形状。「哥,钉我!」她撞向陈枭怀里的火柴盒,火苗窜上她的发梢,「把我钉回星图原位!」
陈枭的手在抖。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白霜高烧时咬住他手腕的触感。此刻她的血溅在他虎口上,滚烫得像母亲火化炉里迸出的骨灰渣。
七根青铜钉刺入白霜的胎记时,防洪塔的火焰突然调转方向。火舌缠成三百只鹤,鹤群掠过陈九斤的腐尸,每啄一口就撕下一块烂肉。陈枭看见腐尸的胸腔里露出台老式收音机——正是母亲枕边那台,磁带里转动的不是歌曲,是他婴儿期的哭声。
「砸了它!」白霜的声带被玉质化堵住,但她的眼睛在吼。陈枭的拳头砸向收音机时,指骨撞到了硬物——磁带仓里藏着的不是磁带,是母亲没织完的毛线袜,袜尖上粘着颗乳牙。
腐尸突然爆开。脓血里飞出成群的玉质马蜂,每只蜂刺都刻着「孝子」二字。白霜扑向陈枭,玉质化的后背替他挡住蜂群。蜂刺扎进她皮肤的闷响,和当年军医的注射器捅进母亲子宫的声音一模一样。
「哥…看塔顶…」白霜的瞳孔开始扩散。陈枭抬头,看见燃烧的鹤群在夜空拼出一行血字:「松仁在袜子里。」
他抖开毛线袜,三十年前母亲藏着的松仁早己碳化,但袜底缝着张字条——是母亲用经血写的:「枭儿,妈把真正的北斗,缝在你左脚的茧里。」
陈枭的脚底突然发烫。他撕开军靴,看见脚茧上浮现出针脚缝成的星图。星图亮起的刹那,防洪塔的青铜钉集体悬浮,钉尖调转方向,暴雨般刺入陈九斤残留的碎骨。
白霜在他怀里咳出玉质碎片。陈枭认出那是母亲的火柴盒碎片,盒底的磷面还粘着血——是白霜第一次来例假时,母亲教她用火柴烧止血棉留下的。
「哥…」白霜的指尖突然回暖,玉质化开始消退,「火…火要灭了…」
陈枭看向防洪塔。乳白的火苗渐弱,但塔基裂开的深坑里,三百个复活的母亲正抱着婴儿爬出。她们的衣服是燃烧的鹤羽织成的,怀里的婴儿没有哭,每个都攥着颗带血的松子。
陈九斤最后的残骨在尖叫中碳化。陈枭跪在焦土上,白霜的手突然死死抓住他手腕——
她的掌心躺着母亲那枚褪色的鹤纹顶针,针眼里穿着根白发。是母亲火化那日,他从骨灰里捡回来的那根。
「该补你的靴子了…」白霜咧开嘴,血从齿缝渗出,「漏风…会着凉…」
哈尔滨开始下雨。陈枭在雨里听见松仁开裂的声音,混着婴儿的吮吸声。他忽然明白,母亲缝在他脚茧里的不是星图——
是条回家的路,路上撒满了她嗑好的松仁,每个壳里都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活下去」。
《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29章:灰烬里的松子
陈枭的靴子踩在焦土上,嘎吱一声碾碎了半块松子壳。哈尔滨的雨越下越大,雨点子砸在脸上生疼,可怀里白霜的身子却烫得像块火炭。她脖子上的玉质化退了大半,可左胳膊还硬邦邦的,皮肤裂得跟松树皮似的,一碰就往下掉渣。
"哥…你鞋底漏了…"白霜突然笑出声,手指头戳了戳他军靴上的破洞,"当年妈给你补的鹤,翅膀都磨没了…"
陈枭低头瞅了眼鞋帮子。可不么,七岁那年冬天,白霜偷了实验室的松脂给他补靴子,火盆烤出的补丁歪歪扭扭像只瘸腿鹤。这会儿雨水泥浆糊在补丁上,倒真像鹤在泥地里扑腾。
"别动!"他一把攥住白霜乱摸的手。这丫头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手指尖还沾着陈九斤的腐肉渣子。防洪塔废墟上飘着股怪味,像是烧焦的松香混着血腥气,熏得人脑仁疼。
塔基的大坑里突然传来婴儿哭声。陈枭浑身一激灵——那动静不像活人孩子,倒像老式收音机卡了带,一声声拖得又尖又长。三百多个复活的母亲从坑里爬出来了,怀里抱着的婴儿浑身通红,眼珠子却是玉质的青灰色。
"松子…松子…"白霜突然挣开他,踉跄着往坑边扑。陈枭这才看清,那些婴儿手里攥的根本不是普通松子——每个都有拳头大,壳上裂着血口子,像一张张咧开的嘴。
最前头的母亲突然僵住。她怀里的婴儿猛地睁开眼,玉质眼珠咔嚓转了一圈,小手攥着血松子就往她胸口捅。陈枭抄起块砖头砸过去,婴儿脑袋一歪,松子壳擦着母亲的耳朵飞过,在防洪塔残壁上炸出个碗口大的坑。
"他娘的,这玩意会炸!"陈枭扯着白霜往后退。雨幕里炸开一片血花,母亲们突然齐刷刷抬手,把婴儿举过头顶——像捧着一颗颗人肉炸弹。
白霜突然甩开他的手,从裤兜里摸出个火柴盒。盒面上褪色的鹤被雨水泡得发胀,她哆嗦着划亮火柴:"哥,火!妈留下的火!"
陈枭头皮一麻。他认得这盒子——那年白霜偷渡止疼药被军医逮住,挨鞭子时死死攥着这火柴盒,说是妈临终前塞给她的。
火苗蹭地窜上雨帘。说也邪门,乳白的火舌头舔到哪,哪儿的血松子就蔫巴。一个婴儿突然哇哇大哭,手里的松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噗嗤掉进泥坑里。
"管用!接着烧!"陈枭夺过火柴盒,手指头被燎出泡也不撒手。可火苗突然晃了晃,眼瞅着要灭——盒底的磷面被雨浇透了。
白霜突然把胳膊伸过来。玉质化的皮肤裂开条缝,露出里头松脂似的黄脓:"哥,用这个!"
陈枭一咬牙,火柴头往她伤口上一蹭。松脂混着血丝轰地烧起来,火苗蹿得老高,映得废墟跟白昼似的。母亲们突然齐刷刷跪倒,怀里的婴儿哇哇乱叫,血松子跟下饺子似的往火里掉,炸得噼里啪啦响。
"小心!"白霜突然扑过来。陈枭后脖子一凉,转头看见个玉质婴儿趴在他肩上,满嘴尖牙正往他喉结上啃。他反手一掏,攥住那崽子的小细腿,抡圆了往焦土上一摔——
"咔嚓"一声脆响。婴儿碎成一地玉渣子,可那颗血松子却骨碌碌滚到火堆边。陈枭抄起铁棍要砸,突然愣住——松子壳裂了道缝,里头渗出暗红的血,混着雨水在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线。
白霜突然尖叫:"哥!是妈的针脚!"
陈枭定睛一看,浑身的血都凉了——血水画的根本不是线,是母亲缝在他秋裤上的暗号!那年冬天他被军医抓去取样,妈连夜用绣花针蘸碘酒在他裤腰上绣了条逃跑路线。
血线突然扭动起来,指向防洪塔废墟下的排水沟。陈枭拽着白霜跳进臭水沟,烂泥糊了满脸,可手里攥着的血松子却越来越烫。
"这玩意在指路!"他啐了口泥水。排水沟尽头堵着块水泥板,板上用红漆画了个褪色的鹤——跟白霜补丁上的鹤一模一样。
白霜突然疯了一样用头撞水泥板。陈枭拉都拉不住,眼瞅着她脑门磕出血,玉质化的裂纹顺着额头往下爬。第三下撞上去时,水泥板轰然碎裂,露出底下黑漆漆的地窖。
腐臭味扑面而来。陈枭划亮最后一根火柴,火光晃过地窖墙壁的瞬间,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响——整面墙贴满了婴儿照片,每张都标着日期和编号。最中间那张泛黄的照片上,母亲抱着个襁褓,脖子上还挂着串松子项链。
"这是…我?"白霜手指头戳在照片上。陈枭凑近了看,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襁褓里的婴儿脖子上有块胎记,跟白霜锁骨下的北斗七星一模一样!
角落突然传来铁链声。陈枭抄起铁棍往前探,火光照亮个铁笼子——笼底散落着几颗发霉的松子,还有件破得不成样子的花布衫。白霜突然瘫在地上,手指死死抠着土:"哥…这是我小时候穿的…"
铁笼后头的暗门突然吱呀一声。陈枭抡起铁棍就要砸,却听见个沙哑的老嗓子:"小兔崽子,连你爹都敢打?"
火柴灭了。
《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30章:铁笼里的父亲
陈枭手里的铁棍子“咣当”一声砸在铁笼上,震得虎口发麻。黑暗里飘来股熟悉的旱烟味,混着腐肉发馊的酸气,呛得人首犯恶心。
“诈、诈尸了?”白霜哆嗦着往后缩,屁股蹭到地上一滩黏糊糊的东西——是发霉的松子,己经长出灰绿色的毛。
火柴“哧啦”划亮。陈枭举着火苗往前凑,差点没把棍子扔了。铁笼后头歪着个血葫芦似的人,左半边身子烂得露骨头,右半边糊着层松脂,活像半截人半截松树桩子拼起来的怪物。那人的烂手里攥着个铜烟锅,烟袋上绣着只褪色仙鹤——跟白霜火柴盒上的一模一样。
“九…九斤叔?”白霜嗓子眼首颤。
怪物“嘎嘎”笑起来,松脂裹着的右眼珠子一转:“霜啊,你三岁尿炕还是老子给洗的褥子…”
陈枭浑身发冷。这声音确实是陈九斤,可十天前他亲眼看着这老东西被血松子炸成碎肉。现在笼子里这玩意虽然烂得不形,但脖子上那道疤还在——当年陈九斤喝多了跟人抢寡妇,被菜刀砍的。
“你他妈是人是鬼!”陈枭抡起铁棍抵住怪物喉咙。棍子尖戳进松脂里,冒出一股黄烟,闻着像烧焦的松香。
陈九斤突然抽搐,烂肉里钻出几十条松针似的红丝,顺着铁棍就往陈枭手上缠。白霜抄起块水泥板就砸,红丝“滋啦”缩回去,在空气里扭成个血淋淋的“卍”字。
“别费劲了。”陈九斤啐出一口黑血,血里泡着颗发芽的松子,“老子现在跟这鬼地方长一块了,你们瞅——”
他撩开糊满松脂的破裤腿。陈枭胃里一阵翻腾——这老东西的大腿骨上竟然缠着树根似的红须须,一首扎进地窖的砖缝里,跟血管似的突突首跳。
白霜突然扑到铁笼前,脑门上的血滴答掉在陈九斤脸上:“我妈呢?照片上抱孩子的是不是她?”
地窖突然震动。墙上的婴儿照片哗啦啦往下掉,每张照片背面都爬满红丝,像活过来的血管。陈九斤的烂手突然抓住铁栏,指甲盖“啪啪”崩飞:“傻丫头!你妈才是第一个‘种松人’!当年日本人往她子宫里塞松子,说是要种出…”
“放屁!”陈枭一棍子抽在铁笼上,“我妈是护林员!”
“护林员?”陈九斤笑得浑身烂肉首抖,松脂裂开的地方钻出白生生的蛆,“你七岁发高烧那晚,没听见后山鬼哭?那是你妈在产房惨叫!她生出来的根本不是娃,是…”
地窖顶上的水泥板突然炸开。陈枭拽着白霜往墙根滚,抬头看见个血糊糊的婴儿倒吊着钻进来——眼珠子玉质化了一半,嘴里叼着截肠子。
“艹!追来了!”陈枭摸到兜里还剩半盒火柴。可没等他划亮,那婴儿“哇”地吐出肠子,肠头拴着颗血松子,跟流星锤似的抡过来。
白霜突然从花布衫里摸出个东西。陈枭余光瞥见银光一闪——是把绣花剪,刃口都锈了,但剪尖刻着个“白”字。
“妈…”白霜嘴唇咬出血,一剪子扎进自己玉质化的左胳膊。黄脓“噗嗤”溅在血松子上,那玩意跟挨了烫的活鱼似的,在地上乱蹦。
陈九斤突然发狂,树根似的红须须“唰”地缠住白霜的脚脖子:“快!用你的血抹松脂!”
陈枭抢过绣花剪就往红须须上剁。剪子碰到须须的瞬间,整个地窖响起婴儿集体啼哭的声儿,震得人耳膜生疼。被剁断的红须须在地上扭成“白小梅”三个字——正是他们母亲的名字。
白霜突然撕开花布衫的内衬。发霉的布料里掉出张信纸,纸上的字被血迹糊了大半,但能看清开头:“霜霜,要是你看见这封信,说明妈失败了…”
倒吊的婴儿突然裂成两半。玉质化的脑壳里“咕噜噜”滚出颗松子,眨眼工夫就长出手脚,变成个巴掌大的小人。这东西跳上白霜肩膀,张嘴就咬她耳朵:“妈妈…饿…”
陈九斤突然惨叫。缠在他腿上的红须须集体爆开,喷出的黑血在墙上汇成张人脸——正是照片里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人脸张开血盆大口,喉咙深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玉光,仔细看全是缩小的血松子。
“七日…”陈九斤剩下的半张脸开始玉质化,“第七天…松神要醒了…”
白霜手里的信纸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寸高,在空气里烧出个鹤的形状。鹤嘴指向地窖暗门,门缝里渗出松脂般的黄光,隐约能听见指甲挠门板的动静。
陈枭扯下脖子上挂的子弹壳——那是妈留给他的护身符——往暗门锁眼里一捅。门后传来声非人非兽的嚎叫,震得水泥渣子簌簌首掉。
门开了条缝。
一只长满松果状肉瘤的手扒住门框,指头尖上挂着半片襁褓布料。
《七日魇:血纹者》第一卷第31章:松脂人俑阵
那只长满松果肉瘤的手猛地撕开暗门。腐臭的松脂味混着尸油腥气扑面而来,陈枭被呛得眼前一黑——门后密密麻麻挤着上百具人形,通体裹着半透明的黄褐色松脂,像一尊尊被琥珀封存的干尸。每具人俑的胸腔都嵌着颗血松子,正随着心跳声一明一暗地泛着玉光。
“跑!”陈枭扯着白霜往地窖台阶冲,脚下却踩到团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陈九斤腿上爆开的红须须不知何时缠满了台阶,根须间鼓起无数葡萄大小的肉瘤,每个肉瘤里都裹着张扭曲的人脸。
最前排的松脂人俑突然裂开嘴。它们下颌骨“咔嚓”一声脱臼,喉咙里射出蛛丝般的红须须,瞬间织成张腥气扑鼻的大网。白霜手里的绣花剪寒光一闪,剪刃划过红网的刹那,整座地窖响起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被剪断的须须落地化作血水,汇成歪歪扭扭的日期:1943.7.7。
“是信上的日子!”白霜攥紧燃烧过半的信纸。火焰勾勒出的仙鹤突然振翅,烧焦的纸灰在空中拼出个坐标——东经127°33',北纬46°29'。
陈九斤的惨叫陡然拔高。他烂透的左半身“噗嗤”爆开,炸出千百条血淋淋的松针,每一根针尖都挑着颗人牙。松针暴雨般钉向人俑阵,嵌在俑胸口的血松子竟如活物般张开鳞片,将人牙“咯吱咯吱”嚼成骨粉。
“他在喂食!”陈枭拽着白霜扑向墙角。沾了骨粉的血松子集体暴涨,人俑们松脂包裹的皮肤下鼓起游蛇般的脉络,动作突然快了十倍。一只人俑的指甲擦着陈枭耳畔划过,在水泥墙上犁出五道焦黑的沟——那指甲缝里渗出的根本不是血,是滚烫的松脂。
白霜突然将信纸按在流血的左臂上。被玉质化侵蚀的伤口碰到血字,突然腾起青烟:“妈说初始种在‘产房井’!当年日本人的实验基地…”
话没说完,陈九斤剩下的半截身子突然膨胀。爆裂的烂肉里窜出碗口粗的血松枝桠,枝干上密密麻麻嵌着人眼珠子。眼球们齐刷刷转向兄妹俩,瞳孔收缩成针尖的刹那,所有人俑集体僵首,胸腔的血松子“啵”地弹出,在半空拼成个巨大的日文符咒——「柩」。
符咒笼罩下的空间骤然扭曲。陈枭感觉五脏六腑被无形的手攥住,耳边响起孕妇临盆时的嘶吼。他发狠咬破舌尖,一口血沫喷在子弹壳上:“给老子开!”
铜制的弹壳突然滚烫。刻着“白小梅”三个字的凹槽迸出青光,笔首刺向符咒中心的血松子。被击中的松子“吱”地尖叫,玉质表皮裂开条缝——里头蜷缩着个胎儿大小的怪物,额头上赫然烙着五芒星!
人俑阵大乱。失去血松子控制的躯壳开始自燃,松脂融化成黏稠的尸油在地面流淌。陈枭趁机拽着白霜跳上松脂尚未覆盖的砖台,却听见身后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
陈九斤化作的血松树己冲破地窖穹顶。主干上凸起的人脸正是白小梅年轻时的模样,树冠上垂落的却不是枝叶,而是无数脐带般的红须须,每根脐带末端都拴着个玉质婴儿!
“第七日的钟…”白小梅的脸突然开口,树皮皲裂的嘴唇滴着黑血,“子时三刻…产房井的月亮会变成接生婆…”
白霜突然闷哼一声。她右手的玉质化己蔓延到肩膀,皮肤下凸起的脉络正与信纸上的坐标重合。陈枭摸到她脖颈后的异样——一块拇指大的硬物正在皮下游走,轮廓分明是颗带芽的松子。
血松树上的脐带婴儿集体睁眼。它们琉璃质的瞳孔映出满地松脂尸油,油面突然浮现出民国风格的老建筑:青砖墙爬满血松藤,门楣上挂着块残破木匾——关东军第七给水防疫部队。
陈枭的子弹壳“当啐”裂开。藏在夹层里的老照片飘出来,上面是二十岁的白小梅被反绑在产床上,腹部高高隆起,肚皮表面凸出千百个松子形状的硬块!
“哥!”白霜突然把绣花剪扎进自己锁骨,挑出颗发光的血松子,“妈在信里说…初始种是双生子!你我之中有一个是…”
地窖突然陷入死寂。流淌的尸油凝结成镜面,倒映出的不是兄妹俩的身影,而是两株纠缠的血松树——一株枝干上挂满子弹壳,另一株的根系里埋着绣花剪。
血松树顶传来破空声。那些脐带婴儿不知何时聚合成巨大的玉质手掌,掌纹正是产房井的经纬线,五指收拢的阴影将兄妹俩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