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永昼无劫

昆仑巅顶的雪变成绯色那日，玄襄正为倾华描眉。冰刃蘸着朝霞研磨的胭脂，在少女眉梢拖曳出流云纹。倾华突然转头，朱砂点在神明喉结，晕染开的花纹竟与心口牡丹烙印同源："三万年才学会画眉，倒把我画成了新娘妆。"

玄襄搁下冰刃，檐角垂落的雪忽然凝成盖头。倾华拽着雪纱覆在脸上，金线刺绣的并蒂莲却映出两人初遇的场景。神明抬手欲掀，少女突然隔着轻纱吻上来，胭脂印在霜纹上如雪地红梅："掀了盖头，可就是我的人了。"

惊蛰雷暴劈开三十六重天时，倾华正坐在玄襄肩头修补结界。神明掌心的霜纹顺着她足踝攀援，在云层中织就巨网兜住天火。少女突然纵身跃入雷云，金纹在电光中绽成牡丹屏障，回身时发间别着淬炼过的劫雷："聘礼我收下了。"

白露夜，玄襄在冰渊尽头发现倾华刻的婚书。万丈冰壁上嵌着七百二十颗命理珠，每颗都映着不同年岁的他们。少女赤足踏碎冰层，在轰鸣中捧出琉璃盏残片："当年你在这里说'准你活着'，如今我准你爱我了。"

满月升至中天时，神域所有的冰铃开始自鸣。倾华拽着玄襄在铃声中起舞，霜纹与金纹在地面绘出太极阵。当神明第一次主动扣住她腰身时，阵眼突然升起并蒂牡丹，花蕊中裹着当年被斩断的情根与银发。

"接住啊。"倾华将淬炼的情根抛向虚空。玄襄飞身去夺，却被少女拽着衣襟跌入花心。情根融入心口的刹那，神明冻结万年的泪终于坠下，在牡丹花瓣上烫出永昼的印记。整座昆仑的积雪开始消融，露出冰层下绵延三生三世的连理枝。

春分晨光刺破云层时，倾华在玄襄锁骨处发现了神契。以霜纹为骨、金纹为脉的图腾中，蜷缩着两人发丝相缠的小像。神明欲抹去这僭越的印记，少女却咬破他指尖点在自己心口："三万年喂养，我的灵脉早与你同源了。"

谷雨那日，倾华熔了诛仙台铸成婚床。玄襄抱着她踏入阵眼时，煞气化作万千流萤。少女腕间红线突然暴涨，将三十六重天外的星子拽成珠帘。神明在星河摇曳中俯身，霜雾凝成的喜服竟自发绣上她最爱的夕颜花纹。

"说话。"倾华扯开他襟前玉扣，牡丹烙印己蔓延至心脉。玄襄擒住她作乱的手，喉间滚出破碎的字节："华...儿..."这声轻唤惊醒了沉睡的昆仑地脉，千里冰原瞬间花树葳蕤，每片花瓣都刻着双生霜纹。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寒光时，两人躺在当年的琉璃盏碎片上。倾华指尖绕着神明银发，发梢不知何时染了牡丹金蕊。玄襄忽然翻身将她罩在阴影里，身后是十万年未见的璀璨星河："三界为证..."

余音被倾华用吻封缄。她拽着神明堕入红尘池，池水却在他们相拥时凝成琥珀。当第一缕晨曦穿透冰晶，池中映出的不再是神与灵，而是并蒂莲上两只交颈的仙鹤，羽翼间落满永不融化的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