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的焦尾琴裂开第七道纹时,姜醒正把玩着鎏金匣里的梅核暗器。灵丝缠住琴弦轻拨,奏出的竟是《爱情买卖》变调。
「谢卿这琴音,比你家祠堂的哭丧调还喜庆。」她弹指震断一根弦,琴箱内暗格弹出,滚出染血的蜜饯,「拿梅子蜜腌毒针?暴殄天物。」
谢琅跪坐在蒲团上,雪色长衫映得唇色惨白:「陛下圣明,臣愿以命换谢家……」
「换什么?换你娘亲继续往朕的合卺酒里塞傀儡虫?」
姜醒突然扯开他衣襟,心口傀儡符咒渗出蓝血,「这符画得真丑,不如朕替你改改。」灵丝蘸着朱砂,在他肌肤上勾出歪扭的梅花。
殿外忽有惊鸟乱飞,十二名死士破窗而入。谢琅的瞳孔骤然涣散,琴匣爆出毒雾:「杀!」
灵丝在毒雾中织成天罗地网,姜醒的朱袍掠过梁柱,足尖勾住谢琅的玉带:「卿卿,教你个乖——」
她突然拽着他撞向铜镜,镜中映出死士额间同样的傀儡符,「用亲儿子当蛊皿,谢老夫人好狠的心。」
谢琅的指尖刺向她后心,却被灵丝缠成蝴蝶结:「陛下…快走…」他脖颈青筋暴起,符咒几乎爬满脸颊,「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就对了。」姜醒反手将梅核塞进他齿间,「尝尝姜烬特调酸梅,专治妈宝男!」
酸气炸开的瞬间,谢琅呕出半截蛊虫。灵丝卷着毒针射向虚空,百里外谢府祠堂轰然坍塌,传来老妇凄厉的尖叫。
「现在,」她踩碎满地蛊虫,「该教教你什么叫忠君了。」灵丝突然钻入他耳蜗,扯出黏连神经的母蛊,「疼就哭,朕爱听。」
姜烬的灵体在御膳房暴走,三千灵丝把糖霜捏成谢琅的脸再砸碎。
「宿主还留那废物性命?」虚影卷着菜刀剁蜜饯,「臣妾的酸梅汤正好缺个试毒的!」
姜醒往他灵丝上浇梅子蜜:「醋坛子精,不是你偷改谢琅的傀儡符,让他每日给朕送情诗?」
梁上突然坠落一沓信笺,每封都盖着「姜烬鉴抄」的梅花印。
灵丝虚影瞬间通红:「臣妾这是…替宿主筛选优质情话!」
「比如这句『陛下眼眸胜过星海』?」她抖开信纸,背面赫然写着「姜烬批注:俗不可耐,建议回『你瞎吗』」。
窗外忽有琴音裂空,灵丝骤缩成盾。谢琅抱着断弦琴跪在月下,心口梅花符咒殷红似血:
「臣新谱了《赎罪谣》,求陛下……求您听听。」
姜醒在琴音中醒来时,灵丝正裹着蜜罐往谢琅头上扣。
「宿主再听他弹三更,臣妾就把瑶琴改成恭桶!」虚影拧成麻花堵她耳朵,「这厮弹的还没哀乐好听!」
她屈指弹飞蜜罐,糖浆淋透谢琅的雪衫:「谢卿可知,姜烬吃醋时爱往蜜里掺黄连?」
琴弦忽被灵丝扯断,谢琅腕间金铃响得凄惶:「陛下若厌弃,臣愿终生不抚琴……」
「不准。」她突然将断弦缠上他脖颈,「朕就爱看你忍痛装深情的模样——」灵丝在他心口梅花处打了个死结,「像极了当年被朕摔碎的瓷娃娃。」
更漏滴尽时,姜烬的灵丝凝成喜轿悬在殿外,轿帘绣着「纳妾者死」。
姜醒笑着将谢琅踹出门:「滚去修琴,修不好就戴着这金铃给姜烬跳胡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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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将杀心化琴语,懒辨真假枕刃眠。最痴的赎罪曲原是蘸着黄连谱,在断弦时系上同心结,于谎言中赌谁先奉上魂灵。」
——《乐府秘闻·残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