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潮生

冰晶弹珠坠入血池的刹那，林夏听见三百个时空的青铜树同时开花。真陆沉的手覆在她执槌的手背上，掌纹里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二十年前林振海未写完的实验室日志。鎏金囚笼在他们脚下崩解成磷粉，南极洲的冰盖正以每秒七光年的速度蒸发。

"这才是真正的初代契约。"真陆沉扯开染血的衬衫，心口处浮现贝壳形状的量子纹路，"你六岁那年送我的不是玩具，是林氏科技的原始代码。"

白砚的残躯突然从二维平面跃起，机械义眼迸射冰蓝激光："不可能！我亲眼看着你咽气！"激光穿透真陆沉的左肩，溅出的却是六岁林夏收藏的玻璃弹珠——每颗内部都蜷缩着缩小版的青铜树模型。

沈昭的磷粉突然从虚空中涌出，凝成林振海临终前的全息投影："白砚，我的好学生..."老人咳嗽着吐出蓝色血块，"你当真以为篡改监控就能独占成果？"投影右手突然实体化，攥住白砚的机械脊椎抽出——那竟是串嵌满CX编码的鎏金钥匙。

林夏的孕肚突然透明，胎儿机械触手穿透时空屏障，攫住悬浮的钥匙串。脐带扣迸发强光，将南极实验室拖入七维空间。在这里，所有轮回的青铜树都化作年轮刻在她左手腕，而真陆沉锁骨处的CX纹路正与她的脉搏共振。

"游戏该收尾了。"真陆沉吻去她眼角的量子泪滴，带着她跃入血池。粘稠的血浆突然结晶成拍卖场的鎏金穹顶，九百九十九柄青铜槌悬在头顶组成克莱因瓶。林夏看见六岁的自己坐在贵宾席，正用蜡笔在契约书上涂改条款。

白砚的嘶吼从高维裂隙传来："你们逃不出我的观测！"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增生出青铜树根，刺穿三百个平行宇宙的冰盖。沈昭的磷粉在树根间流淌，化作倒计时字幕：【00:07:23】

"父亲用我的干细胞培育了你。"林夏突然开口，指尖划过真陆沉心口的贝壳纹，"白砚篡改的不是你的记忆，是我的。"她扯断颈间芯片项链，坠子裂开露出微型冷冻舱——里面悬浮着真陆沉的原始脑组织。

拍卖槌突然集体坠落，在鎏金地面砸出时空漩涡。林夏拽着真陆沉跳入最近的漩涡，坠落在二十年前的地下室。六岁的她正趴在冷冻舱上，用手指描摹舱内少年真陆沉的面容。少女白砚端着毒药站在阴影里，腕表显示的时间正是契约签署前七分钟。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起点。"真陆沉将青铜槌塞进林夏手中，"你父亲不是凶手，是最后的救赎者。"他掀开墙角帆布，露出成堆的贝壳——每个内部都刻着阻止CX计划的方案。

地下室的警报突然炸响，少女白砚的毒药瓶脱手坠落。林夏掷出青铜槌击碎玻璃瓶，蓝色毒液喷溅在少女白砚脸上。"不——！"成年白砚的惨叫从时空裂隙传来，"你不能改变既定事实！"

沈昭的磷粉突然包裹住毒液，在虚空凝成林振海的墓碑。碑文闪烁着量子代码：【真正的CX是e X（克隆终止协议）】。六岁的林夏突然转头看向成年自己，童声清脆："爸爸说，等我把贝壳埋够999个，陆沉哥哥就能回家。"

南极洲的崩塌声穿透时空。真陆沉抱起六岁的林夏，将最后枚贝壳塞进她手心："现在，让我们结束这场噩梦。"三人手掌交叠的瞬间，所有平行宇宙的青铜树同时结果，果实裂开喷涌出机械蝴蝶群。

白砚在西维空间里被蝶群撕碎，CX编码钥匙串化作星尘。沈昭的磷粉渗入林振海的墓碑，刻下最终结论：【爱情算法终止于自我救赎，存活时长：∞±0】

当鎏金穹顶坍缩成婚戒时，林夏在真陆沉怀里睁开眼。南极冰盖己融成海洋，朝阳正在地平线处将青铜树残骸染成金红。机械蝴蝶群掠过海面，磷粉绘出六岁那年约定的图案——没有编号，没有契约，只有简笔画般的贝壳与浪花。

"潮声..."真陆沉将贝壳贴在她耳畔，"你听，这次是真实的。"

量子海风拂过无名指的婚戒，林夏终于看清内侧新刻的字样：不是CX，而是两个汉字缩写——潮生。浪涛声中，三百个时空的残影如泡沫消散，只留下此刻相扣的十指，与贝壳里永恒往复的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