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窑坊会跳舞的陶罐

"妈妈！陶罐在扭秧歌！"金金蹲在窑炉边，看着刚出窑的陶罐像不倒翁一样左右摇摆，辫梢沾的陶土簌簌往下掉。垚垚慌忙扶住晃动的窑门："这是景德镇老师傅烧了三十年的..."

"是罐罐想和我跳舞！"金金蹦跳着追晃动的罐子，"你看罐子上的小蛇在吐泡泡！"

烧窑老师傅擦着汗笑出满脸褶子："小囡手巧哟！这是用百年龙窑烧的..."

灰灰嚼着芝麻糖插嘴："烂泥巴有啥稀奇？不如捏泥人..."

窑炉突然"轰"地颤动，满窑陶器如活过来般旋转，惊得灰灰糖渣喷出老远："咳咳...这破泥巴成...成精了！"

金金追着飘散的陶土跑："香香钻进地缝啦！"

垚垚揪住女儿沾满泥巴的衣领："那是乾隆年挖的藏泥洞，里头封着..."

"封着会讲故事的萤火虫！"金金趴在地洞口张望，"绿莹莹的光在跳舞！"

洞壁滚出个生锈的铁匣，老师傅颤抖着开锁："是太师祖藏的《天工窑谱》！那年洋鬼子放火..."

"洋鬼子也抢泥巴吗？"金金蘸了点陶泥抹眼皮，"哇！看见小蛇在泥浆里翻跟头！"

垚垚拍掉她脏兮兮的小手："当年窑工用晨露和泥，能让陶器活千年..."

话没说完，陶罐突然开裂，釉面如蛇蜕皮般片片剥落。

深夜窑坊晃过手电光，黑影提着化学桶摸向窑炉。金金蜷在稻草堆里憋笑，听见陶土摩擦声比夏夜蛙鸣还密集。

"动手！"黑影刚要倒添加剂，满窑陶器突然"咔咔"重组，陶罐变盾牌陶碗变长矛，吓得盗贼撞翻釉料缸："闹妖怪啊！"

灰灰抡起窑铲当大刀："老子祖上可是督窑官！"

垚垚举着手机录像："这些..."

"坏蛋赔我的小蛇蛇！"金金举着破陶片冲出来，陶片突然凌空飞舞，釉水凝成倒计时——23:42:15。

修复陶器那夜，月光把釉料照成银河色。老师傅教金金上釉："刷子要像给小猫梳毛那样轻..."

"还要唱哄泥巴睡觉的歌对不对？"金金哼着自编的陶谣，手指在陶坯上画圈圈，"小泥巴呀软绵绵，变成星星挂天边..."

垚垚帮她擦掉额头的釉料："记得怎么选老陶泥吗？"

"好的像蜂蜜！"金金对着灯看泥纹，"坏的像灰灰叔的臭泥巴！"

蹲在房梁啃麻糍的灰灰打了个喷嚏，糯米粉簌簌落进釉桶。

月落西山时，窑谱铁匣渗出桂花香。金金舔了舔匣缝："香香的像甜汤圆！"

老师傅颤抖着剥开夹层："是太师奶藏的《灵陶秘录》！"

虫蛀的宣纸上，蛇形陶纹盘绕"火候天成"，空白处粘着金金掉的彩虹糖纸。

"这算哪门子秘籍？"灰灰憋笑戳黏糊糊的糖渍。

"是匠心。"垚垚将糖纸嵌进琉璃镇纸，"就像金金摔破的存钱罐，修补的痕迹都是成长..."

小女孩突然蹦上陶轮："我要给每个陶罐画会眨眼的星星！"

晨曦中，新烧的陶罐沐着朝霞泛彩光，露珠在釉面上凝成蛇形光痕。老师傅望着穿梭陶阵的金金喃喃："这丫头，怕不是当年女娲娘娘捏泥人时遗落的彩泥..."

金金忽然举起透光的陶片："妈妈快看！陶泥里有条跳舞的小蛇！"

垚垚对着日光细看："那是古人用银丝勾的护窑纹，就像..."

"就像太姥姥在我襁褓上绣的平安符！"金金把陶片贴在胸口，蛇形纹路随着心跳轻轻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