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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安昭仪

执掌风 伊尹千兰 5298 字 2025-06-03

御花园的秋海棠开得正艳,上官靖柔立在九曲廊的阴影里,看着不远处凉亭中相对垂泪的两人。红玉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手中捧着刚从凤仪宫取来的安胎药方。

"公主,要绕道回宫吗?"红芝低声询问。

上官靖柔抬手示意噤声。凉亭里,纯贵妃握着安昭仪的手,绢帕轻轻拭泪:"妹妹快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要我说,定是那些贱婢没照看好..."

"姐姐说得轻巧。"安昭仪猛地抽回手,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石桌上发出脆响,"我的孩儿没了,你的不是也没了吗?"她说到最后声音陡然尖利,惊飞了枝头几只黄鹂。

纯贵妃掩唇轻咳,这蠢货会不会说话!葱白手指上的缠丝金护甲在阳光下闪过冷光:"谁说不是呢,可到底嘉贵妃势大..."她突然压低声音,"前些日子我宫里的青柳说,曾见嘉贵妃的贴身嬷嬷往太医院送过什么东西..."

上官靖柔眯起眼。这个角度望去,能清楚看到纯贵妃唇角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她想起半月前红霜查到的密档——太医院记录显示,去年安昭仪小产当日,纯贵妃的侍女确实取走过两包红花,用的却是嘉贵妃宫中的对牌。

"红玉。"上官靖柔轻声唤道,"去年安昭仪小产时,嘉贵妃宫中对牌是谁管的?"

"回公主,是掌事太监李德全。"红玉不假思索,"但李德全与纯贵妃的乳娘是同乡。"

上官靖柔颔首,目光仍锁在凉亭里。安昭仪此刻己气得浑身发抖,镶珍珠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这就去找皇上!"

"妹妹且慢!"纯贵妃慌忙拦住,"无凭无据的,皇上怎会信你?"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个荷包,"这是青柳偷偷留下的药渣,妹妹若不信,可找信得过的太医查验。"

安昭仪接过荷包的手指都在发颤。上官靖柔看得分明,那荷包上绣着嘉贵妃最爱的并蒂莲纹样,针脚却是纯贵妃宫里独有的双面绣法。

"公主要插手吗?"红芝低声问。

上官靖柔摇头,看着纯贵妃借口头疼离去,这才整了整衣袖,从廊柱后缓步走出。秋阳透过海棠花枝在她月白色宫装上洒下斑驳光影,腰间那枚木兰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安娘娘好雅兴。"她故意加重脚步声。

安昭仪惊得险些打翻茶盏,待看清来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初凰公主。"她眼眶还红着,语气却己端起协领嫡女的傲气,"公主也是来赏花的?"

上官靖柔自顾自在石凳坐下,指尖拂过桌上残留的茶渍:"本宫刚从母后处回来,正巧路过。"她抬眼看向安昭仪手中的荷包,"安娘娘这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安昭仪下意识将荷包往身后藏:"不过是些寻常香料..."

"香料?"上官靖柔轻笑,"本宫怎么闻着有股子药味?"她突然倾身向前,"安娘娘可知,去年你小产那日,太医院当值的王太医后来暴毙家中?"

安昭仪脸色骤变:"公主这是何意?"

"本宫还知道,王太医暴毙前曾收到百两黄金。"上官靖柔慢条斯理地抚平袖口褶皱,"送金子的人穿着嘉贵妃宫中的服饰,腰牌却是..."她故意顿了顿,"仿造的。"

凉亭外秋风乍起,卷落几片海棠花瓣。安昭仪手中的荷包啪嗒掉在石桌上,露出里面暗褐色的药渣。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纯姐姐说..."

"纯贵妃的乳娘姓周,与内务府造办处的周管事是表亲。"上官靖柔截住她的话头,"而仿造腰牌需要上好的犀牛皮和朱砂印泥——这两样东西,上月刚拨给纯贵妃宫中修缮小佛堂。"

安昭仪跌坐在石凳上,精心描画的远山眉蹙成一团。上官靖柔示意红玉递上帕子,语气放柔:"本宫言尽于此,安娘娘若不信,大可去查内务府的出库记录。"

看着安昭仪失魂落魄的背影,红芝忍不住开口:"公主为何要提点她?"

"棋子要用在刀刃上。"上官靖柔接过红玉递来的茶抿了一口,"安昭仪的父亲掌着齐州三万驻军,她兄长如今在西北大营当差。"她指尖轻点石桌,"这样好的棋子,岂能任人摆布?"

三日后,秋雨绵绵。

上官靖柔正在书房查看青州来的密报,红霜悄声禀报:"安昭仪去了造办处,借口要打新首饰,实则是查犀牛皮的去向。"

"可惊动了纯贵妃?"

"咱们的人提前换了记录册,她查到的是纯贵妃宫里领了二十张犀牛皮。"

上官靖柔勾唇一笑。那日她特意让红玉在内务府动了手脚,将真正的出库记录替换成修改过的版本。安昭仪看似骄横,实则最恨被人愚弄,这把火算是点着了。

又过五日,宫中突然传出安昭仪大闹纯贵妃宫中的消息。据说她拿着半块犀牛皮和药渣冲到纯贵妃面前,却被纯贵妃反咬一口,两人在皇上面前吵得不可开交。

"真是一出好戏。"上官靖柔听着红叶的禀报,手中狼毫在宣纸上勾勒出陇西地形图,"皇上如何裁决?"

"各打五十大板,罚了三个月月俸。"红叶抿嘴笑,"不过安昭仪出殿时,把纯贵妃最爱的翡翠镯子摔了个粉碎。"

上官靖柔笔尖一顿:"准备些安神补气的药材,本宫要去探望安娘娘。"

踏入缀霞宫时,上官靖柔险些被飞来的茶盏砸中。红玉眼疾手快接住茶盏,里头还冒着热气的参茶溅湿了她的衣袖。

"都滚出去!"安昭仪散着头发靠在榻上,往日明艳的脸庞苍白如纸。

"安娘娘好大的火气。"上官靖柔示意宫人退下,亲自捡起地上的碎瓷片,"这雨过天青的茶具,摔了可惜。"

安昭仪猛地坐首身子:"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本宫是来送药的。"上官靖柔将锦盒放在案上,"天山雪莲最是养心,安娘娘不妨试试。"

"为什么帮我?"安昭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上官靖柔任她抓着,目光平静如深潭:"本宫只要安娘娘记住,这宫里真心待你的,未必是你以为的那个人。"她轻轻掰开安昭仪的手指,"至于齐州协领府...本宫记得令尊去年上奏请求更换军械的折子,至今还压在兵部吧?"

安昭仪瞳孔骤缩。父亲确实多次来信提及军械陈旧之事,她求过皇上,却被淑妃一党阻挠。但谁人不知淑妃也是亲近纯贵妃的呢,还是太后要求淑妃亲近的!

"三日后秋狝,安娘娘若能劝令兄在陇西大营行个方便..."上官靖柔将一枚玉牌塞进她掌心,"兵部的折子,本宫自有办法。"

走出长信宫时,雨己停了。红芝撑着伞低声问:"公主真要帮齐州换军械?"

"青州知州赵怀安上月剿匪得了批精铁,正愁没处用。"上官靖柔踏过水洼,裙裾却未沾湿分毫,"用齐州的名头走陇西的通道,既全了安家的面子,又得了实惠。"她回头望了眼长信宫的琉璃瓦,"更何况...这位安娘娘经此一事,该知道谁才是真佛了。"

远处传来悠扬钟声,惊起一群寒鸦。上官靖柔抚过腰间木兰佩,想起今早镇北王密信中提及北境异动,唇角泛起冷笑。这宫里的棋局越是混乱,她布下的暗线就越安全。

只是不知那位看似纯良的安昭仪,何时会发现今日这场交锋,从头到尾都是初凰公主精心设计的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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